枭霸 - [柳残阳]

第五十五章 逍遥游 变起肘腋 [2]

  摇摇头,燕铁衣道:“我倒不觉得自己有你说的这种狂法儿,却是你,令我感到你业已是个仅次于天皇老子之下的老二了。”

  熊道元一张粗皮脸居然也泛了热,他窘迫的道:“魁首是在调侃我了。”

  燕铁衣正色道:“总之,我们在‘拗子口’只住一夜,明天天亮就上道,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乖乖跟我在客栈里蒙头睡大觉,任那里也不准去!”

  苦着脸,熊道元道:“去逛逛总行吧?魁首。”

  燕铁衣淡淡的道:“不准,你那身毛病我清楚得很,一逛,包逛出楼子来!”

  紧了紧紫缎狐皮披风的领口,他又道:“你要记得,我们这趟出门,是为迎护南边押送来的那票‘体己银子’,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笑话闹大了不说,今年大伙这个肥年也就别过了;我不想在这桩事上背黑锅,你呢?也就老老实实的陪我撑下去。”

  熊道元叹了口气,只好死了这条心,跟着燕铁衣朝“拗子口”走,在这时,他对那即将抵达的有趣所在,已忽然变得兴味索落起来。

  ***

  “黑蟒山”有如一条蜿蜓卷伏的巨大黑色蟒蛇,它是那么阴森的,幽邃的,狰狞迤逦在这一片白色大地上,连善于粉妆万物的雪花,也未能完全掩布住它那野性又浓郁的黑,远处看过去,“黑蟒山”的山脊岭峰是黑白交斑的颜色,在险峻峥嵘中,更似一条点缀着斑斑白鳞的黑色巨蟒了。

  就在“黑蟒山”山下,旁依着南北大道,有一处凹进山脚里的集镇,但见房舍绵密鳞次栉比,横竖也有几条街道,老远就能看见部分髹着朱红油漆的楼阁高台,特意夸张挑起的各式酒招,摇摇晃晃的红纸灯笼,以及自人家屋顶烟囱中冒出的袅袅炊烟,这一切,表示了一种热烘烘的多人聚集处的气息,尚未踏将进去,业已感染到那股子贴切的窝心味了。

  是的,“拗子山”。

  这地方熊道元走过好几次,也算是识途老马了,他前引着,直往横街街头上那一家气派不差,却带着三分土俗味的客栈门前。

  两个人下了马,正在店小二呵腰谄笑中朝店门里进,街道的那一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沸沸荡荡的人声,拐角那头大群汉子正向这里簇拥过来。

  原本只随意瞟了一眼的燕铁衣,却在举步的一-那间又停了下来,他转过头,仔细望向那群人当中,不禁双眉微微皱起。

  跟在一边的熊道元怔了怔,低声问道:“魁首,可是有什么不对?”

  燕铁衣没有说话,只管注视着逐渐来近的那干人群——这竟是一些处在极端忿怒与激动下的人群,他们在咆哮着,吼叫着,谩骂着,更不时一路走一路踢打唾吐他们当中一个:那全身被剥得赤条精光,只剩下一条内裤,并紧紧倒缚在一扇门板上的一个!

  这时,熊道元也看清了,他朝地下吐了口唾-,憎恶的道:“魁首,没啥好看的,这种情形在此地常有,人被如此剥脱倒缚,游街示众,则这人非奸即盗,断不是好玩意。”

  燕铁衣缓缓的道:“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不可随意肯定什么。”

  熊道元陪笑道:“魁首,就算那家伙非奸非盗,却和我们无干,何苦费这些心思?请进吧,小二还在这里侍候着呢。”

  望了望那仍在躬腰打恭的小二,燕铁衣平淡的道:“伙计,这是怎么回子事,你可知道?”

  瘦小干黄的这位店小二,-起眼细细朝那群逐渐来近的人们打量着,却猛的一楞,脱口惊道:“咦,走在前面的那位不是‘铁中玉’孟季平孟爷么?连‘大金刀’耿爷,‘小金刀’胡爷也都在,怪了,他们怒冲冲的是为了啥事呢?”

  燕铁衣道:“我正在问你。”

  向前走了两步,店小二嘴里“啧”“啧”连声:“乖乖,今天是怎么的啦?我们‘拗子口’地面上有头有脸的大爷们几乎十有八九都在里头,喏,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的是山上猎户首领‘搏虎神叉’廖刚,只剩一只独眼的是廖爷的拜弟‘飞鹞子’彭彤,左边长得活似白无常的那个是此地皮货帮的老大‘白财官’赵发魁,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两个是他的大徒弟‘癞狼’孙九和二徒弟‘泡眼’叶福………嘿,连我们‘拗子口’的大鼎,‘云里苍龙’章宝亭章老爷子也在,不得了,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啦!”

  燕铁衣摇摇头,懒得再问。

  熊道元却没好气的道:“爷们又不是来拜码头,闯地盘,用得着你他娘的指点这些鬼头蛤蟆脸?他扮他的土大王,我演我的金不换,你这鸟操的店小二却至今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呀!”

  店小二连连躬着身子陪笑道:“是,是,这位爷,眼下的光景,约莫是那倒缚在门板上的人犯了淫行啦,在‘拗子口’,犯了淫罪的人大多是这么个处置法,剥光了衣裳游街示众,然后再竖插在场子口由大家活活打死;至于偷东西的毛贼或打劫的老横(强盗),则一顿板子揍个残废,要不干脆吊起来风干。”

  哼了哼,熊道元道:“你们倒挺干脆。”

  店小二胁肩道:“干脆不敢说,多少能压住一段时期不出案子倒是真的,这位爷,你不知道,在我们‘拗子口’这地方,执法不严可不行哪,这里不属府不属县,官家是谁也不管,谁也管不着,全靠了‘坐地’的一些大爷们维持规矩,要不是他们呀,咳,就更不晓得要乱成个啥光景喽。”

  熊道元揶揄的道:“小二,这些维持规矩的‘大爷’们,是谁封他们的官,授他们的权呀?生杀予夺,似是皆可随他们高兴呢……”

  急忙摆手,店小二紧张的道:“别,别,这位爷,你可千万说话仔细些,若是不小心漏了风,一个传到他们耳朵里只怕对你多有不便。”

  熊道元嘿嘿笑道:“我含糊个卵子,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我他娘生平最恨的就是一干关上门起道号的人熊,只看着就不禁犯心火!”

  店小二惊恐的“嘘”着声道:“我的祖宗,你就少说一句吧,又不干爷你的事,何苦平白惹麻烦?二位还是店里请,店里有酒有肉,有赌有色,至不济热哄哄的被窝里还可缩困上一觉,这种丑事,看着也犯呕心,二位,里边请啦。”

  熊道元凑过去道:“魁首,也没啥个看头,我们进店去吧?”

  喧嚷吼叫的人群业已来近,怕没有好几百个?那扇门板被高高举起,反绑在门板上的人是被极韧的细牛皮索与极细的钢丝箍紧密缚住,捆缚的手法粗野而残酷——全是捆绑野兽的方式,但显然动手的人是行家,他们门板上的这位缠得如此牢靠,细韧的牛皮索及钢丝完全嵌进了四肢的关节和筋脉连贯中间,更深深陷入了肌肤以内,形成一倏一条紫肿的,鼓涨的xxxx;这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门板上,瘦骨嶙峋的身体益发显得骨突皮紧,由于天寒地冻,他的表皮全被冻得泛出了乌紫,混身更在不停的,剧烈的颤抖,那些遍布身上的笞痕,伤斑、瘀迹,尤其触目心惊,看样子,再这样下去,便不用施以殴打,光是冻也就冻死了!

在线小说阅读,武侠,玄幻,推理,网络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