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雄 奇峰突起 [2]
傲云也没想到会牵出这么大的案子来,问开来,对门户十分不光采,但杜英豪
已经出了口,势必不能不问,因此有沉下脸道:“杜施主这种罪名太大了,你可不
能随便加在人的头上的。”
杜英豪道:“是的。杜某知道,所以杜某才不敢轻言,又加了一番旁证,判断
应属无伪,才敢提出相询。”
傲云道:“杜施主,传你剑法的是谁?”
杜英豪道:“马老兄,你该出来丁。”
人群中闪出了马五,驼看一点背,跛了一只脚,却掩不住他的骠悍之气;尤其
是一脸大胡子以及眼中充满的仇恨之火,使他更为怕人。
他走到杜英豪身边,倒是很有礼貌地一躬道:“多谢杜兄仗义相助,使兄弟沉
冤得雪。”
杜英豪也道:“马兄,对不起,兄弟未能把那一剑练得精熟,以至未能为马兄
手刃仇人。”
“那里,杜兄做得比兄弟所希望的还要好,若是一剑砍下他的脑袋来,实在太
便宜他,先叫他受断臂之痛,而后才揭发他的兽行。这才能使先母九泉之下瞑目。”
两人互答,居然说的是凌云,这就更为惊人了,凌云主持武当真武本院,为首
席长老,虽然是人缘与口碑都不太好,但是他的地位一向都受人尊敬,且身为道家
全真,怎么会身犯淫行呢?
凌云也气得混身直颤地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诬蔑本师,血口喷人。”
马五道:“我叫跛龙马五,曾经是你的门下。”
凌云冷笑道:“跛龙马五,本师倒是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个三流的江湖匪徒,
我武当乃堂堂门户,岂会收一个匪徒为门人的。”
马五冷笑道:“马五是我沦入黑道后才改的名字。以前我叫马玉风,你记得这
个名字吧?”
凌云不禁一震。这时楼上又下来了四名道士,都在中年以上,正是云字辈的长
老。
他们一字排开,站在马五的前面,眼睛盯看他看看。傲云也脸色沉重地对凌云
道:“师兄!你是否曾有过一个叫马玉风的弟子。”
凌云脸色一阵抽搐道:“有的,但这个畜生人虽很聪明,品行却不端,逆行犯
上,二十年前愚兄在清理门户时,他竟然敢出手抗拒,结果在悬崖上被青云师弟一
掌击得吐血,滚落悬崖而死。”
马五叫道:“胡说!你分明是要杀我灭口,而且不给我开口申辩的机会;我逃
到悬崖顶上,青云师叔等三位守在上面,他们不忍心见我丧身剑下,只轻轻的击了
我一掌,把我击下悬崖,跌落江中,才保留了我一条残命,对这一点我一直心存感
激。”
说看朝那三个道士拱手弯腰作礼,其中一人道:“你就是马玉风。”
“弟子就是廿年前落水未死的马玉风。”
“我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弟子落江时只有二十岁,现在则是四十了,那时还白面无须,此刻则是乩髯
绕颊;再者,弟子在落水前,已经挨了一剑,掉落江中时,后背又爱了震伤,所以
弟子幸保性命后,才成为又跛又驼;当然弟子也胖了不少,以致面目全非,才敢在
世上再度现身,否则恐怕早已再度遭了那老贼之毒手了。”
他的手指向凌云,口称老贼,使得几个道士都为之色变。傲云道:“马施主!
姑不论你是否即为马玉风,但一日为师,终身如父,施主这种态度,岂是弟子之道。”
马五道:“道长指责极是,不过他强暴先母致死,又率众诬蔑弟子逆上而加以
追杀;在弟子坠江后,他以为弟子已死,又公开将弟子逐出武当门户,师徒之义早
绝,弟子实在无法称以为师。”
凌云喝道:“大胆无耻鼠辈,满口胡言。”
马五很快地摸出了一把雪亮的七首,三把两把,把已绕颊的乩髯剃了下来,然
后又面向青云等人道:“各位师叔,弟子纵然面目全非,总还有依稀当年的轮廓,
师叔们看看该。有个印象。”
青云看丁一下,但见马五刺去了乩髯的脸形,竟是颇为英俊,也依稀有点当年
的影子,不由轻轻一叹道:“施主是否昔年的马玉风并不重要,姑不论马玉风是否
活看,他既已被逐出门户,已非我门中人,武当自然不会再为难他了。”
马五道:“师叔等宽大,但有人却不同了,若是知道弟子还活看,定如芒刺在
背,一定要制弟子于死地。
青云皱眉道:“那些话暂且不谈,重要的是施主对师兄的指控可不能轻易加诸
于人的。”
马五痛苦地叫道:“寡母失贞,这对弟子而言,岂是光荣的;弟子易名马五后,
重人江湖,虽没有太大的成就,但颇知爱惜羽毛,若非先人之沉冤,又岂肯当众承
认这种深污大辱。”
杜英豪接了一句道:“马五侠虽在黑道,但他为人之忠义以及爱惜名誉,守身
如玉,却是江湖公认的。”
马五在江湖上只是没有恶名而已,黑道中人,怎么样也不会有好口碑的;可是
杜英豪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他公开地推崇了马五一声,立刻获得了一致的响和。
这并不是直接的证明,但是却间接地证明了马五不是个江湖无赖,而是条极为
自爱的血性汉子,因而也加重了他指控的真实性。
凌云怨声道:“姓马的,你血口喷人,坏我清誉;那马玉风的母亲是自己上吊
死的。”
马五也叫道:“不错,先母是上吊死,她是被你逼奸成孕后,怕贻羞门楣才自
杀的;因此你还是凶手。临死之前,她留有一封血书,写明了你的罪状,说你以找
的性命为威胁,并且以暴力相胁;先母为了要保全我家唯一的根苗,俟待我成长,
忍辱苟活。”凌云叫道:“胡说!胡说!一派谎言。你二十岁时,你那母亲少说也
有四十上下了吧,本师岂会对一个四十岁的老婆子行暴用强。”
这种辩词出自一位全真长老之口,立即引起了别人的反感,纷纷以不齿的目光
看他,使得凌云自己也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马五却叫道:“先母十七岁时生下了我,十九岁守寡抚孤;由于家道尚称富裕,
无须操劳,三十余岁时,还是乡族中有名的美人。我是汉阳城郊,云梦村人氏,这
可以去问问那儿的父老,都能证明此事的。”
青云道长忽然道:“这倒不必去间,那天我们到马家时,那位马夫人正在含殓,
我们瞻仰了一下遗容,倒的确是花容月貌。”
这个道士一脸正气,他说的话也是声节锵然,很能够使人尊敬。
凌云怒道:“师弟!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青云道:“师兄!小弟只是证明一下那位马夫人在仙游时仍然美丽年青,并不
是个老婆子,却并没有说师兄什么,吾辈出家人对逝者应当尊敬,不可加诲蔑之词。”
凌云等于是挨了一闷棍。青云又庄容向马五道:“马施主,你说令堂仙游时,
曾有血书指控凌云师兄,那封血书呢?”
马五手指凌云道:“他抢去焚毁了,弟子就是为此与他而起争执,被他刺伤了
的。”
青云又道:“那天你见了我们,为什么不申诉?”
马正道:“弟子不敢,一则是他已提剑追了上来,恐怕不会容弟子把话说出来
;二则是弟子怕说出真相,三位师叔也不会容弟子活下去。”
其他两个道士都怒声道:“胡说!你是说我们也会是非不明,帮同迫害你。”
青云却道:“二位师弟,不必为这事责备他,说句老实话,那天若是我们知道了真
相,最多是事后禀明掌门师兄,对凌云师兄另作处分,当时我们一定会将马玉风杀
以灭口的,相信任何一家门派处置这件事的手段,都会差不多的!”
他这么一坦白地承认,倒是没有人对他作何责难了;因为他的话不错,门户声
誉攸关,明知是昧心事,也只有昧心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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