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3]
金明池也懒得多说,驰马过去,一跃入亭口纪香琼也走入亭内,但见地面上用黄白两色石子成,纵横错踪,形成一幅复杂的图案。
她一时瞧得入神,过了片刻,才被金明池的声音惊动,金明池说道:“香琼,你瞧见了没有,楣间的横石刻看“贤者安往”四个秦篆,极为古怪。”
纪香琼抬头一望,道:“那是箍文,不是秦篆。”
金明池为之一楞,道:“我学过秦篆,正是如此写法,怎的会是箍文而非秦篆?”
纪香琼道:“你试取石鼓及说文所在的箍文一看便知,秦篆从箍文转变而来,不过是体势加长,笔划略减而已,故此若不是精研过此道的人,不易分别出其中之异。”
金明池叹道:“我一向自负博学多能,文武全才,但比起你隐湖屋一派,还差得远呢!”
纪香琼道:“你又提起隐湖屋四个字了,不是答应过我不说出来的么?”
金明池道:“若是有旁人在此,我决不会漏。”
纪香琼点头道:“那么你须得记住才好,现在瞧一瞧地上的图案,黄色的石子布成一种阵法,白色的石子又是另一种阵法,这真是万分惊人之事。”
金明池如言低头瞧去,目光先循黄色石子组成的图案细看,只看了几眼,忽觉黄沙浩瀚,无没无际,但在这一片天空海阔的荒凉沙漠之中,却有一条通路。
他彷佛听说这条路可以走出这迷漫接天的沙漠,是以目光沿这条道路走去,他身子不动,单以双眼查看道路,却渐渐宛如置身道路之中,迅速向前奔驰。
走了不知多远,他觉得喉干口渴,烈日晒在背上,又热又疼,他忽然想到这条道路不知有多长,若是不停的奔地,纵是武功盖世,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方一念及,便感到全身乏力,好像已经不休不停的奔驰了许多天,精力已竭………他正在十分难受之时,突然眼前一黑,耳边听到一阵娇柔悦耳的声音道:“你瞧,这个阵法厉害不厉害?任你武功绝世也不中用!”
金明池定一定神,眼前复见光明,原来是她的手掌从他跟上移离,幻象全失,恢复神智,转眼一瞧,恰好碰上纪香琼的目光。
他点点头,道:“果然厉害不过!”
接着长叹一声,道:“唉!我一向自负博学渊知,这阵图变化之学也曾涉猎过,谁知一旦来到临头,全不中用。”
纪香琼笑道:“学海浩繁,无涯无际,任何天才聪明之人,若是未得真传,所学自然不切实用,像这等奇门遁甲变化之学,数十载以来,传授之间极是隐,一般册籍记载上只不过是皮毛而已,你实在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她指住地面又道:“你刚才是陷入戊土阵中,白色的石子是庚金阵,但若是村夫愚妇在此,虽是用心查看,也不会迷陷其中,必定要曾经涉猎过此道的人,才会中伏,真想不到世上尚有人懂得这等深奥玄妙的阵法之学,此人是谁?我真想会他一会。”
金明池心中气忿难消道:“我正有此意,走:我们访查一下,定能找到这个异人奇士。”
他当先出亭,在那条延伸入林平坦大道上站定观看了一下,又道:“我却希望此人懂得武功,瞧瞧他可有奇功技,足以与我颉顽?”
两人顺着康庄大道走去,不久,入林已深,但觉景物清幽,时闻鸟鸣之声,若是此时出现一幢茅舍,住得有一位年老隐士,此等情景,实是自然不过。
这条康庄坦途一直穿过树林,长达数里,出得林外,但见前面山脚之下,有一片房屋,竟是个不算小的村庄。村前却是一个湖荡,占地颇广,略有姻水迷离,远山如黛的景致。
出林不远,便是湖滨,岸边停泊有数艘轻舟,篙桨俱全,却无人看守。
金明池道:“此湖长而不阔,若是绕湖走去,路程不短,操舟过湖,便不消顷刻工夫,自然行船为是。”
纪香琼道:“若是此地附近之人,便不敢乱动湖边小舟,故此可见得这几艘小舟乃是为不速之客而设的。”
湖上凉风吹来,空气清新,时有鱼跃,冲破平静的水面,这景象甚是幽雅可喜。
他们步上小舟,金明池取起竹篙,忽然低噫一声,道:“你猜这根竹篙有多重?”
纪香琼道:“可是轻如稻草?”
金明池甚是佩服,道:“不错二你怎生猜出的?”
杞香琼笑道:“我随口而猜,竟不料猜中了。”
心中却想道:“以你这等聪明的人发问,那“多重”二字分明是想使我向很重的方面猜想,这等心思计谋,如何瞒得过我?”
当下取过那根竹窝,审视了一会,又用指甲划了几下,便道:“此竹乃是荆山特产,极是罕见,但性脆易折,全无用处,奇特之处有二,一是轻如无物,二是颜色常碧。”
金明池见她说得出这竹篙的来历,纵是杜撰,也不能不服气,当下道:“此竹既有轻碧之异,又甚是罕见,也算得上是宝物了。”
纪香琼道:“这话虽是有理,但此竹全无用处,世上自然无人知道了,你若是用这根竹篙渡湖,人家便知道你是身怀上乘武功之人,才能使用巧劲撑舟而竹窝不折。”
金明池道:“原来有此作用,那就改用木浆便是。”
弯腰抓起一根木浆,顿时眉头一皱,道:“真可恶,此浆却沉重无比,似是铁制,漆成木头一般颜色。”
纪香琼心想:“既然竹篙有古怪,这木浆不问可知,何须拿到手中方始知晓。”但她却不说出来,免得他觉得面上无光。
金明池冷笑道:“管他的,就让他晓得我有上乘武功便又如何?”
提起铁桨向岸上一点,轻舟激射出湖。
纪香琼道:“我们本来就不须隐瞒,这样也爽快。”
金明池听了,精神一振,铁桨连挥,小舟破水疾行,别人划舟必须双手持桨,但他却只用一只手拿着桨尾,身躯直立,随手划去,舟行既速方向又直,可见得他虽是单手操桨,但绰有余力,暗中便使出上乘武力所发劲力诀,方能使小舟方向保持着笔直。
小舟不须多时便穿过那一片湖荡,抵达彼岸,柳荫之下有石砌的码头可以靠泊。
上得岸来,但见四下花木扶疏,清香扑鼻,其中自有蹊径得以抵达庄门。
两人步过这一片园林,到达庄门,但见门上有块横匾,题看“明湖显屋”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