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渺渺芳踪无觅处 重重疑案费思量 [3]
金世遣将姬晓风拖过一边,悄悄的在他耳边说道:“把你从那化子身上偷来的东西交给我!”
姬晓风是天下第一神偷,眼光特别锐利,金世遗虽然改了面貌,却给他认出了就是在北京与自己师父交过手的那个乔装军官,当下自叹倒霉,冷冷说道:“算我遇到了贼祖宗了,好,交给你,你先松手!”摸出一包东西,金世遗接过来一捏,四匹方方硬硬的似乎是个小匣子,金世遗道”“是这个吗?在这里我给你几分面子,你若骗我,我可要叫你大吃苦头。”姬晓风一副委屈的神气说道:“你的武功虽高,却原来是个新入行的,我们这行的规矩,碰到了更高明的黑吃黑的对手,他要索取什么赃物,我们只有双手捧上,绝无瞒赃或掉赃之理。”金世遗见多识广,一想黑道上是有这么一条规矩,被同道所“吃”的人,纵然心有不甘,也只是事后设法报复,在被“吃”的当时是只有服输的。
当下金世遣将那包东西纳入怀中,说道:“且慢,我还要问你几句话?”姬晓风已猜到了他要问些什么,趁金世遗将东西纳入怀中的时候,忽地身形一起,疾如飞鸟的飞身上屋,金世遗稍为缓慢,一抓一竟然没有抓着,姬晓风在屋顶大呼道:“有贼,有贼,快捉贼呀:快捉贼呀!”
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姬晓风突然飞身上屋,再加上这么一嚷,登时惊动了着热闹的闲人,人声鼎沸:“看称贼呀,看飞贼呀:”“贼在哪儿?贼在哪儿?”“哪个是贼?哪个是贼?”就在这纷扰混乱之中,姬晓风早已逃得无踪无影!
金世遗的轻功虽然不弱于姬晓风,但他稍为慢了一步,有些人的目光又已向他投来,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若也飞身去追,将更骇人耳目,金世遗不肯败露行藏,只有让姬晓风逃脱,当下施展天罗步法,在人丛中左边一兜,右边一绕,避开了众人的注意,悄悄的溜出了人丛。
金世遗本来想抓住姬晓风,向他盘问孟神通的消息的,却不料姬晓风十分狡猾,稍一疏忽,我给他逃了,金世遗心里想道:“姬晓风此来襄阳,多半是奉了孟神通之命,来追查谷之华的下落的。这样看来,敢情那老魔头并末丧生在唐晓澜剑下!”
金世遗在较冷静的街道找了一间小客店暂且栖身,关上房门,打开那包东西一着,却原来是一方拜匣,里面有翼仲牟具名的拜帖,是给谷之华的义母、谷正朋的妻子韩民夫人的。
金世遗本来就怀疑韩去人未曾离家,见了这张拜帖,不啻又得了一重证实,心里想道:“丐帮的消息最为灵通,要是韩夫人不在此地,冀仲牟断不会来,更不会具帖求见。着来那小丫头说的全是谁话,不但韩夫人未曾离家,那程浩林笙二人也必然还在谷家,所以翼仲年才急急赶来。”只是有一件事情金世遗还末明白:那小丫头若不是秉承主日之命,断不敢胡造谁言:那么韩夫人为什么要对外人隐瞒?难道她早已料到了他会前来,或者是谷之华已告诉了她,他还末死?而谷之华不肯见他?因此,虽然是谷之华业已失踪,而韩夫人也不愿意他来探问谷之华的消息。
金世遗心乱如麻,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想道:“不管怎么样,且待我今晚去看了再说。”金世遗,上次在邙山玄妙观的时候,曾遭遇龟灵子与绎道安二人,金世遗在暗中将他们捉弄,剥了他们的人皮面具,此刻他准备去夜探谷家,想到这人皮面具正好可派用场,不料一检查身上的东西,却发现少了一张面具,金世遗起初呆了一呆,随即省悟,哑然自笑道:“是了,我迫姬晓风交出眠物,却想不到他也偷了我的东西。幸好还剩下一张人皮面具。”
待到二更时分,金世遗戴上面具,悄悄离开客店,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谷家。正进了围墙,忽听得有衣襟带风的之声,只见两条黑影,也正从园子的东北角飞进谷家。
金世遗吃了一惊.小道:“好俊的轻功,后面这个也还罢了,前面这个真是轻如片叶,落地无声,若然只论轻功,只怕孟神通远比不上他!”金世遗屏息呼吸,在繁枝密叶之中瞧出去,后面那人正是日间所遇的那个富豪模样的胖子,前面那个有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冷森森的令人感到几分鬼意,金世遗暗自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姬晓风。怪不得他愉了我一张人皮面具,敢情是要扮鬼来吓唬谷老太的!”
心念末已,跟着又是两条黑影越过墙头,在金世遗眼中,这两个人的轻巧可差得多了,不但有衣襟带风之声,甚至可以听得出他们粗重的呼吸气息,在他们将落地的时候,姬晓风轻轻将他们一带,这才没有弄出声音。金世遗认得他们就是富壕的那两名随从。其实以一般的江湖人物而论,这两个人的轻功也不算差了,不过,与姬晓风比较,那当然是相形见绌。
姬晓风满目四显,摆了摆手,表示四下无人。原来姬晓风耳目非常灵敏,只要有些微声息,他就能听得出来。这也是金世遗为什么要屏息呼吸的原故。金世遗暗自好笑,冷眼旁观,看姬晓风捣什么鬼。
只见姬晓风作了几下手势,指一指园中央的一栋房子,随即便独自离开,一溜烟似的直奔谷家正屋。
金世遗懂得黑道上的“手语”,姬晓风那几下手势“说”的是:“你去绊住那个老太婆,我去找人。.金世遗本来要跟踪姬晓风的,转念一想:“不如先去瞧瞧谷老太太吧,这胖子的真实功夫在姬晓风之上,只怕谷老太太对付不了他。反正姬晓风总要与他们会合的,就是让他偷了谷家几件东西也算不了什么。”
那富豪带了他那两个随从,士了瓦背,金世遗悄悄跟着他们,那房子里透出一点灯火富豪模样那个胖子举动却十分轻雾,用了一个“倒卷珠”的姿势,挂着檐角,偷偷向下张望。两个随从则挤在一起,从屋顶中央所开的嵌着玻璃的十天窗望进去。金世遗就伏在他们的旁边,而且轻轻的揭开了一片瓦,这两个家伙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金世遗早就听出了屋子里有两个人在下棋,心里正自好笑:“韩夫人也算得女中英杰,怎的这两个笨家伙在天窗上偷着,她都没有发现?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下棋。”不料一看之下,金世遗也不禁大吃一惊。却原来和韩夫人下棋的竟是冯琳,当真是大出金世遗意料之外!金世遗走了定神,心中想道:“怪不得韩夫人丝毫不加戒备,却原来有冯琳在这儿!”
只听得冯琳笑道:“韩大姐,你这一着好厉害,我没法解救,只好和你打劫了!”(按:“打劫”是围棋的一个术语,在彼此可以互吃的情况下,己方的子结对方吃去之后,须等待一着,才可以将对方的子吃回。因此这一着必须找对方的要害政击,使对方不能不应。这便叫做一个“劫”。)韩夫人道:“哪里有劫给你打?”冯琳道:“莫忙,莫忙,哈,我找到啦,瞧,我打给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