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深院空寂静 梵音断续来 [2]
蝙蝠笑了笑,道:“很多声音我都听得到。”
“了不起。”杨天由衷赞出来。
蝙蝠接道:“因为必须这样我才能够好好地生存。”
这句话杨天又不明白了,蚂蝠好像看得出,接着道:“你知道蝙蝠的耳朵为什么那么敏锐?”
杨天道:“那是因为眼睛不好,上天造物岂非一向都很公平。”
鳊蝠道:“不是很公平,只是还很公平,你很会说话。”一顿后又道:“若非还有一双敏锐的耳朵,那就真的要有瞎打瞎撞,瞎猫碰着死老鼠的运气才能够有一顿饱餐。”
杨天呆呆地听着。
鳊蝠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叫做蝙蝠。”
杨天道:“因为你也有一双敏锐的耳朵,就像是蝙蝠一样。”
“是芭蕉跟你说的?”
杨天点点头,鳊蝠眼睛一翻,笑道:“这个人的话只可以听一半。”
“哦?”杨天望了一眼芭蕉,芭蕉只是苦笑。
蝙蝠接着一眨眼睛,道:“我的眼睛看东西的确要很久才能看清楚,尤其是白天。”
他眯着眼睛,随即做出不清不楚的样子。
杨天看在眼内,不知何故,忽然生出一股寒意来。
“可是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蝙蝠的语声一高。
杨天脱口问道:“是什么?”
“我吃的东西跟蝙蝠差下多。”蝙蝠的目光落下。
那条壁虎仍然在他的手中转来转去,他的眼珠子也跟着转,忽然将那条壁虎移近唇边。
杨天吃惊地望着蝙蝠,不待说什么,蝙蝠已经将那壁虎放进口内。
那条壁虎立即在他的口内乱闯。
杨天的眼睛瞪得像鸽蛋一样,芭蕉偏过脸,索性不去看。
蝙蝠又笑了,两排牙齿都紧紧地合着,他也就这样向着杨天。
杨天的眼睛瞪得更大。
蝙蝠的牙齿又尖又长,白森森地闪着光,牙缝很疏,却还下致於让那条壁虎爬得过。
杨天清楚地看到,那条壁虎正在牙缝中下停地乱钻,企图钻出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胃很不舒服,口很淡,已好像随时都会呕出来。
蝙蝠旋即又翻了一个筋斗,到他转回原位的时候,牙齿已松开,好像有些红色的壁虎血从齿缝淌下来。
杨天有这种感觉。
“下去了”蝙蝠跟着说出这一句话。
杨天的口更淡,他居然还能够笑出来,那种笑容却是并不真实。
鳊蝠揉着肚子接着道:“壁虎的味道其实并不太好,只是此苍蝇、蚊子好些。”
杨天呻吟道:“除了这些,你还吃什么东西?”
鳊蝠道:“蛇、虫、鼠、蚁,只要能够抓得到的我都吃,因为我这只鳊蝠已经成精,很大的东西我都能够吞下。”
杨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欲言又止。
蝙蝠竟好像能够看到杨天的心深处似的,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人我吃不吃?”
杨天心头一凛,道:“吃不吃?”
“不吃”蝙蝠龇牙一笑。
杨天放下心,还未说话,蝙蝠已又道:“人血我倒是想喝得要命。”
“哦”杨天心头又一凛。
“蚊子吸人血,我吃蚊子,有人血的蚊子比没有的要好吃,可见得新鲜的人血一定更可口。”
杨天苦笑道:“你若是还当我是朋友,最好听我一句话。”
鳊蝠道:“你说啊。”
杨天道:“你是一个人不是蝙蝠。”
蝙蝠突然怪笑了起来,那种笑声非常尖锐,好一会才停下。
杨天、芭蕉听得出这种笑声不大正常,他们吃惊地望着蝙蝠。
鳊蝠盯着杨天,道:“是不是蝙蝠就不能跟人做朋友?”
杨天摇头道:“当然不是。”
蝙蝠这才大叫起来,道:“我是蝙蝠。”
杨天只有苦笑,到现在他不能不承认,这鳊蝠的脑袋实在有些问题。
蝙蝠双腿一缩,又绕着横梁翻了两个筋斗,双袖陡得一张,向那边墙壁飞投过去。
“噗噗噗”的连串异响,他竟像鳊蝠一样,在墙壁上扑来扑去,再一翻,双脚又勾在横梁上。
“看,若不是鳊蝠,怎能够这样飞翔?”
杨天没有作声,芭蕉深注一眼,道:“杨兄,我们也该回大堂那边了。”
“不错。”杨天街未举步,“噗”的一声,蝙蝠已飞扑在那道铁栅之上,双手各抓住了一条铁栅,双脚一缩,看起来倒像是一只猴子。
杨天目光一转,抱拳道:“蝙蝠兄,后会有期。”
鳊蝠怪叫道:“你这就要走了?”
杨天道:“有事在身,不得不走。”
蝙蝠道:“哪里去?”
“来路去。”杨天再抱拳。
“来处是何处?”蝙蝠好像又正常起来,道:“告诉我,好教我去拜候你。”
杨天考虑了一下,道:“火龙寨。”
“这地方好记。”蝙蝠怪笑道:“我绝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知道很快我能够出来。”
芭蕉道:“师父他老人家只怕不许。”
蝙蝠一翻挂回梁上,道:“我要出去的时候,不许也得许。”
芭蕉说道:“师父说过要三年之后,才能够将你渡化,到时候,自会将你放出来。”
“三年太长了。”
芭蕉道:“你已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又何必在乎多待三年?”
蝙蝠怪叫道:“你是什么东西,这么多废话。”
芭蕉苦笑了一笑,转对杨天道:“杨兄请。”
蚂蝠即时又叫道:“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芭蕉叹息道:“我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个人。”
“你只是一株芭蕉,快要枯萎的芭蕉。”蝙蝠眯起眼睛道:“我是不想看着你枯萎的,可是又没有办法。”
杨天心头一动,转问道:“蝙蝠兄能否说清楚一点?”
“不能!”蝙蝠一摇头道:“我真的不能,因为连我也不清楚。”
“哦?”杨天奇怪地望着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