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英雄传 - [应天鱼]

第二回 什么如尚?大盗魔佛! 何方道士?武当快剑! [7]

  帅芙蓉也拱拱手:“邓兄好走。”

  邓佩若有所思,忽然摇了摇头。

  “武当道士如此难缠,倒真是始料未及,看来八月初的‘襄城大会’决难善了。”

  帅芙蓉道:“邓兄多留意,吉人自有天相。”

  邓佩耸耸肩膀,唉了一声:“人在江湖,还不就是这样?”

  掮著杆棒,迳自追随伙伴而去。

  帅芙蓉、赫连锤见这些人一刹那间走得精光,顿感身上轻松了许多,便也相对耸耸肩膀。

  “著哇!人在江湖,还不就是这样?”

  摇摇摆摆的走回棚内坐下,赫连锤又骂店家:“弄了这许多时候,还没弄好?”

  那店主人本惊呆在一边,吃这一声大喝,连忙没命的干起活来,动作比刚才快了好几百倍。

  帅芙蓉寻思半日,叹气道:“人家的武功可以高到这种地步,咱们呢?唉,真是比不得,一比就觉得自己是只大青蛙。”

  赫连锤也一拍桌子,哭丧著脸。

  “从前在‘黑风寨’,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谁知……唉唉唉,他妈的狗屁!”

  帅芙蓉道:“怪只怪自己没有遇见名师,还好昨天碰到那个小傻瓜蛋,倒可偷学一些少林功夫。”

  赫连锤一拍桌子,大笑道:“原来你也不是真心拜他为师?”

  帅芙蓉冷笑连声:“只不过瞧觑他那几下子功夫眼红而已。小蛋又呆又蠢,却有什么资格当我师父?”

  赫连锤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早知武当剑法如此高强,却拜武当道士为师岂不是好”

  帅芙蓉笑道:“师兄有所不知,武当未必强过少林。武当剑法本以轻灵圆动见长,唯独这关晓月天赋异禀,独创一格,快准狠辣,骠悍异常,虽然在‘武当四剑’中名列第三,其实剑术造诣之深,已远超过武当历代门人。”

  赫连锤摇头道:“简直不是人!”

  两人又吁又□,须臾酒菜送上,赫连锤虽一肚子窝囊气,仍然一连吃了十五碗饭,帅芙蓉却还未吃完一碗。

  赫连锤笑道:“肚内装了‘之乎者也’,吃饭便恁小气?”

  又一虎吃了十碗,才摸摸肚子道:“饱了。”

  两人付过帐,走出竹棚,赫连锤便伸了伸腰:“且去树下躺躺,吃饱了饭不好赶路。”

  二人转向山上行去,经过一阵搅闹,反而变得有话可讲了。

  赫连锤道:“少林俗家为何有这许多分歧?什么‘铁鞭门’、‘六合门’、‘神棒门’,闹得人头昏。”

  帅芙蓉道:“师兄有所不知,‘天下功夫出少林’,五代时,少林有位住持名唤居福上人,广邀天下高手齐集少林比武三年,然后将各家所长汇集成少林拳谱,共有一百多种套路,如今少林七十二项绝技也多从那儿演变过来……”

  赫连锤笑道:“那些高手也真笨,怎么随便就把压箱宝贝送给人家?”

  帅芙蓉道:“师兄有所不知,古时武士却不像今人一般藏私,连师父传给徒弟都要留一手,以致许多神功奇术失传。那时节,大家都只存著切磋琢磨之心,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己之所长也不怕被人取去,武术故能日益推展,演变成今日百派争鸣的局面。再则,五代时战乱频仍,生灵涂炭,天下几无安身之处,少林因是历来圣地,无人敢犯,那些高手自然乐于用武技换取几年清福……”

  赫连锤哼道:“原来是一群懒虫。”

  帅芙蓉道:“这些高手在少林期间也博采各家所长,下山之后自立门户,便都以少林俗家自居,几百年来却也造就了不少奇才,相传宋太祖赵匡胤和岳武穆都出自少林俗家门下。”

  顿了顿,又道:“就连武当始祖张三丰当年也是出身少林的哩。”

  赫连锤怪道:“既然如此,少林、武当近年来却为何时起冲突,又搞什么‘襄城大会’?”

  帅芙蓉道:“师兄有所不知,少林拳路以刚猛闻名,世人皆以‘外家拳’称之,武当则为、代奇才张三丰所独创的阴阳生克,柔绵软巧的路数,俗称‘内家拳’。拳理既异,争雄之心便生,更何况武当近年来颇有凌骂少林之势,两派不和,自在情理之中。”

  他又顿了顿,续道:“永乐爷爷举兵靖难,建文太子不知所终,但江湖盛传洪武爷爷临终前曾留下一个红箧,嘱咐太子于危急之时开启。当日燕兵已至城下,太子本欲自尽,但忽然记起那个红箧,便取来打开一瞧,只见里面竟装著三叶度牒,及袈裟、帽鞋、剃刀、白金等物,太子便与两名大臣同时祝发,易衣怀牒,乘乱逃出‘应天府’,托庇于少林。永乐爷爷登基后,自然千方百计想寻出建文太子的下落。据江湖传言,武当现任掌门若虚真人,功名利禄之心甚强,颇思与朝廷靠拢,既有这样一件大功劳摆在眼前,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近几个月来,武当与少林已有好多次小冲突,从表面上看,似乎是武学宗派拳理之争,其实骨子里却牵涉到皇位的争夺。”

  赫连锤听得乏味至极,打个呵欠道:“什么太子皇帝,全都是些无聊东西,用八人大轿来抬老爷,老爷都未必肯干,争他妈的什么争?”

  正说间,忽见前边树林里探出颗脑袋左右鬼捣半日,又缩了回去。

  赫连锤一巳掌:“小贼可遇见祖宗了!”

  拔出大锤就待奔前。

  帅芙蓉眼锐,忙伸手拦住:“好像是个光头。”

  两人走近一瞧,果见雪球无爱兔子似的藏在树林里。

  赫连锤笑道:“雪球师伯怕鬼个什么劲儿?”

  雪球粉白的脸蛋立刻一红,嗫嚅道:“没……唉……奇怪……”

  帅芙蓉道:“你们怎么还不进‘九子娘娘庙’里去?其他人都在那里?”

  雪球忙伸手乱指:“他……他们都进去了,我是……咳咳……”

  东咳西咳,只说不出个所以然,搔搔头皮,拔腿就走。

  赫连锤一把扯住,威吓道:“到底搞些什么玩意儿?说!”

  雪球面颊胀成一月血色,差点哭出来,却仍抵死不肯说。

  帅芙蓉摇摇手道:“休对师伯无礼,放他自去。”

  赫连锤一笑松手:“我早就看出雪球师伯的心思最复杂。”

  雪球脸上又是一红,急忙跑开,没命价奔出数里,转过两三个山坳,方才稍定下神,喘了口气,放慢脚步,回头望望,脸蛋却又红得如同朝霞相似。

  他垂下头,嘀咕著,又走出一里远近,忽听前面山道传来一阵“的答”马蹄,间还应和著清脆如碎玉的鸾钤之声,他眼睛就不由一亮,脸上血色一直蔓延到脚踝,忙闪立道旁,乌黑大眼珠一瞬也不瞬的盯住前方。

  只听马蹄鸾钤愈传愈近,雪球的眼睛也愈睁愈大,然后猛地一下,整个山坳都明亮起来,雪球只在心里叫得一声“啊呀”,便痴住了,连天在那里、地在那里都再也分辨不清。

  马背上驮著的白衣少女见状不由粉靥轻红,两道夜墨凝成的眉毛微微一挑,秋水也似清冷的目光忽地集汇成剑,羊脂般的双颊也随之紧缩起来,她略启樱唇,啐了一口:“又是你!”

  一夹马腹,从雪球身边掠过,疾驰而去,依稀丢下句:“不是个好东西!”

  雪球楞楞的望著她包著如云秀发的银绢头巾消失在山坳之中,马蹄、鸾钤以及剑鞘敲击鞍镫的声音却仍在耳边回荡。

  他怔了好半晌,才抖抖身体,清醒过来,暗道:“刚刚才见她上山,怎么不一会儿又下来了?这个妖怪真是……唉,真是奇怪!”

  他胸中不知怎地,竟蒙上了一股哀伤的情绪,好像天地日月星辰佛祖都随著那妖怪一齐下山去了,他不由长吁短叹,握著两只拳头,猛抠胸口,好似要把它们挤出汁来似的,每到一处山坳,就忍不住头望望,觉得生命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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