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曙 光 [6]
出后院,经过前院,进了门房,白五爷正在焦急地踱着步,一见龙天楼进来,忙迎了过来:“怎么样?!”
门房里只龙天楼跟白五爷两个人,是故龙天楼道:“王爷交代,继续查下去。”
随手掏出承亲王刚下的手令递了过去。
白五爷接过手令一看,神情为之一松:“小七儿,你真行,我这儿揪了半天心了。”
龙天楼接回手令藏好,道:“我马上就要采取行动,头一个从哈总管身上着手。”
白五爷一怔:“哈总管?”
龙天楼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白五爷没再问,当先出了门房。
两个人并肩出了承亲王府大门,正要走。
白五爷伸手一把拉住了龙天楼,两眼直往前望。
龙天楼顺白五爷目光望去,不由为之一怔。
不远处,停着一辆单套马车,车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像车把式,一个赫然是礼王府的供奉巴尔扎。
龙天楼定定神道:“这是干什么?”
白五爷道:“小七儿,看样子你不去一趟是不行了!”
巴尔扎当然是看见龙天楼跟白五爷了,不过他没迎过来,显然是在等龙天楼跟白五爷走过去。
龙天楼皱眉道:“五叔,这可怎么办?”
白五爷道:“谁叫你碰上了?老躲不是办法。”
“不是我要躲,我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这么巧,偏让你碰见礼王府的两位格格,许这是天意,其实你既到了京里来,又明打明地让人知道你叫龙天楼,还能碰不上礼王府的人?你爹他应该想得到,不行你只好去一趟了,将来你爹说话,我来给你挡。”
按龙天楼的本心,他并不怕去礼王府,甚至有点愿意去,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如今听白五爷这么一说,心里竟觉得突然一松,脚下不由地迈步走了过去。
两个人并肩走着,快近马车了,巴尔扎才忙迎了过来,躬身一礼,满脸陪笑:“龙少爷!五爷!”
白五爷含笑答了一礼。
龙天楼道:“老供奉”
巴尔扎道;“龙少爷!您又这么折我了。”
龙天楼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巴尔扎道:“您请上车吧。”
龙天楼道:“这是干什么?”
“上礼王府见老郡主去呀!您不是说等您承王府完事以后吗,我回府回禀老郡主以后,老郡主马上让我跟车到承王府门口来等您,老郡主的意思是省得您多走路了。”
龙天楼明白,其实那位老郡主的意思,是怕他不去,心里着实有一份感动。
只听巴尔扎又道:“龙少爷,如今您承王府的事已经办完了,您就别再推辞了。”
龙天楼道:“承王府这件事,要说办完,那还早得很”
巴尔扎忙道:“这我知道,老郡主也明白,老郡主想看您想得厉害,实在等不及您把承王府这件案子办完了,龙少爷,您就抽个空去见老郡主一趟吧!”
白五爷轻轻咳了一声。
龙天楼明白白五爷这一声轻咳是什么意思,当即一点头道:“好吧!”
巴尔扎惊喜而激动,似乎眼泪都要出来了,忙躬身道,“谢谢您!您快请上车吧!”
白五爷道:“小七儿,那你去吧!见过老郡主以后,咱们营里见。”
白五爷跟巴尔扎打了个招呼,径自走了。
巴尔扎一边哈腰恭送白五爷,一边又催龙天楼上车。
龙天楼没再说什么,暗一横心咬牙,向着马车走了过去。
巴尔扎抢前一步掀开了车帘,龙天楼登上了马车,他跃上了车辕,一声“走”,清脆鞭声响动,马车飞驰而去。
当礼王府这辆马车驰离承王府门前的那一瞬间,承王府大门里,有个人露了露头,是哈总管。
马车疾快地驰动着,龙天楼坐在车里,靠在软绵绵的锦垫上,只觉一股子兰麝幽香往鼻子里钻,他明白了几分,这辆马车,一定是兰心,或者明珠那两个格格的专用香车,心里登时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受。
马车左弯右拐,只是一盏热茶工夫之后,驰速减慢,然后停下。
只听巴尔扎在车外道:“到了,龙少爷!您请下车吧!”
随即车帘掀开了。
龙天楼谢了一声,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树海森森、奇花异卉遍地的大花园,三面长廊,建筑飞檐狼牙,美仑美奂,临长廊有三排房子,只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人声。
巴尔扎忙道:“龙少爷,这儿是礼王府的后花园。”
话声方落,只听巴尔扎急忙接着又道:“老郡主接您来了。”
龙天楼心头一震,忙抬眼望去,只见三排房子那中间一排三间房的居中一间,两扇门大开,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
走在后头的那位,赫然竟是在侍卫营曾一度邂逅的兰心格格,她蛾眉淡扫,脂粉未施,却永远国色天香,风华绝代。
看见她,龙天楼心里有种异样感受,似乎带点怜惜,却说不出真正有什么。
走在前头的那位,一身旗装,四十许美妇人,兰心格格的面貌有几分像她,她除了有着跟兰心格格一样的高雅华贵气度之外,眉宇间却比兰心格格多了一份似乎永远抹不掉的淡淡忧愁。
就这份淡淡忧愁,看得龙天楼心神为之一阵激荡。
巴尔扎忙迎过去打千:“禀老郡主,这位就是龙少爷!”
两对凤目,四只明眸,早就凝注在龙天楼脸上。
龙天楼忙定一定神,走过去恭谨躬身:“草民龙天楼,见过老郡主跟兰心格格。”
没看出兰心格格有什么异样。
而中年美妇人却突然间激动得厉害,伸手握住了龙天楼的胳膊,哑声还带着颤抖:“孩子,别多礼,让我看看。”
中年美妇人一双凤目凝望着龙天楼,望着望着,凤目中涌现了泪光:“孩子,你不像爹,一定像娘。”
龙天楼怔了一怔,欠身道:“回老郡主,草民自小就没见过家母。”
中年美妇人一怔:“你娘过世得早?”
“许是,家父不许我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