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掌挫半弧 旅中敌 [3]
项真咬咬下唇,道:“贵派若是如此打算,只怕一场血战将无可避免……”
微喟了一声,鹿望朴道:“这亦在吾等预料之中,如若情势演变至那一地步,也只好如此了,但是,不论吾等此行胜负,无双派将决不会再容黑手党生存下去;吾等便是全军覆没,无双派之杀手必将源源自大草原涌到!”
项真一叹道:“黑手党如果知道不可力敌,他们必会游说敦请其他黑道同路协助,那时,不在无双派地盘之内,贵派只怕也将损失惨重,哦,在下直言无忌,尚请鹿尊主莫予责怪。”
鹿望朴笑了笑,道:“事实如此,在下感激尚来不及,又怎会责怪项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这些乏味之事,且待日后再谈,倒是项兄及令友等须先找个地方好生疗养一段时间才是。”
项真淡然道:“不错。”
静静的,马蹄声敲在地面上,声音是如此踏实清脆,就宛如敲在人们的心坎上一样,鹿望朴瞧着项真的目光中似有所求似有所言,但是,他嘴唇蠕动了几次,终于又将一肚子话咽了回去,眉宇之间泛起一层隐隐的,却极为浓重的忧郁。
项真早已注意到鹿望朴的神态,而且他也明白对方想说些什么;这使项真十分困扰,多少也带着些为难,他深深知道黑手党是个什么样的江湖组织,方才他告诉鹿望朴的一些有关黑手党的事,已经十分含蓄了,并未曾将黑手党一般的情形详细托出,而看情形,无双派对黑手党的内幕似乎也只是知个轮廓,并不过于了解,老实说,黑手党是武林黑道中最为歹毒的帮会之一,他们不是爷们组织,不是哥们伙,从老大到爪把子,一共有十个领导人物,个个都是狠上加狠,滑上带滑,每人的一身功夫也都是拔尖儿的,黑手党的势力范围遍及两河一带,做的全是运盐及劫富户的暗盘生意,偶而也替人客串一番刺客凶手的行当,不过,收的很子却极为可观;他们从来不讲江湖规矩,更不谈情感道义,利之所在,赶尽杀绝;一旦与人结仇,不纠缠出个生死存亡决不肯罢休,用的手段更是阴诡残酷,恐怖至极;因此,江湖同道,谁也不愿意招惹他们,而他们做案亦极少越出两河一带,自黑手党创立以来,已有近十年的历史,他们不但没有遭什么严重打击,反而更形坐大,两河地域,简直成为他们的禁域了。
项真自出道以来,虽然威名赫赫,却从未与黑手党有过纠葛,但是,他未吃羊肉却也见过羊在满山跑;黑手党的一般情形,他耳闻目见,知道得极为不少,无双派固然强极一时,但他们远兵攻竖,猛虎离山,若真个的干将起来,只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逐渐的,一行人已越出乱石坡的范围,这条窄窄的土路也宽了起来,不要多久,他们就可行出这片山坳了。
鹿望朴将披肩的长发往后拂了拂,低沉的道:“项兄
项真侧脸望着他,道:“鹿尊主有何指教?”
目光投注在路前,鹿望朴郁郁的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心里轻叹了一声,项真晓得对方可能就要提出来了,这个问题是答允好呢还是不答允?虽是萍水相逢,初次相交,但武林中人讲究的就是赤肝赤胆,豪迈磊落,何况,人家更有那么一份热情?
项真静静的道:“请说。”
十分为难的沉吟了一阵,鹿望朴艰涩的道:“项兄,在下,在下……唉,在下实在不好启齿……”
项真仰仰头,道:“也罢,项某人为此事效力便了。”
此言一出,鹿望朴宛如中了状元一样惊喜得几乎从马上摔了下来,他睁着眼,有些口吃的道:“项兄,呃,你,你是说,说可以协助本派,这个,一起对付黑手党?”
项真笑了笑,道:“在下想,尊主方才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鹿望朴摸着短髭,呵呵笑道:“当然,当然,只是初识项兄,在下有些难于出口,项兄果是玲珑心肝,赤忱肚肠,在下感激之极……”
项真抿抿嘴唇,道:“朋友理应相助,这也算不了什么。”
鹿望朴轻轻拍拍马头,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低沉的道:“项兄,只怕如此一来,黑手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项真怪异的瞥了对方一眼,道:“鹿尊主,浪迹江湖,这些风险是免不掉的,既是武林中人,就要坦然顺乎应该过的生活方式,否则,何苦选上这门行当呢?”
鹿望朴一拍双手,赞道:“说得好!”
项真淡淡的道:“哪里,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徐徐的行走着,一行骑队已行上了大道,道路两侧,一边是田野,一边是林丛,这条路迤逦向前,远远的,已可看见一片屋舍村落分布在一条蜿蜒的河水之滨。
鹿望朴用手朝远处的屋舍一指,道:“那里就是河头渡了,在下知道那儿有一家好馆子。”
项真点点头,忽道:“对了,这里与青松山庄是什么方向?”
鹿望朴朝周遭地势估量了一下,道:“我们今晨曾绕经青松山庄,唔,这里是它的正南。”
项真沉着的道:“此处仍在青松山庄势力范围之内,鹿尊主,我们要留点神。”
鹿望朴道:“希望他们不要自找麻烦。”
现在,日头已经爬得老高了,虽是深秋,阳光自然带着那么三分炎热的味道,不觉令人有一丝渴望休息与吃喝一顿的感觉。
一行人役,策骑前行,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沿着河水已经半涸的堤边驿道进入了这个不大的集镇。
凝注著有些混浊的灰碧色河水,项真轻轻的道:“鹿尊主,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鹿望朴正指派着两乘铁骑先行驰入河头渡打前站,闻言之下忙道:“哦,这条河叫‘西仓河’,周围百里的庄稼地都靠它灌溉哩,春夏时节河里的水能升涨到堤边上。”
项真没有表情的点点头,鹿望朴又忙着调度骑队,成为一路直线进入这所小集镇的唯一一条街道里。
自四周的田野里,有三数农人正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些衣履鲜明的骑士,镇集里,不少居民也都驻足而观,有些更从房屋里跑了出来,每一张淳朴的脸上,都带着一片惊异而稀罕的表情,这个地方,嗯,恐怕少见如此浩大与威武的骑队呢。
骑队缓缓动着,在一个简陋的弄堂前停了下来,先行派来的两名无双派弟子正挺立在弄堂之外,鹿望朴吁了口长气,道:“那间饭铺子还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