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东岳拜师日 奇葩初放时 [11]
祁灵上前一步恳声说道:“须姑娘!在下深知疏不间亲,无法使姑娘相信在下所言。不过,在下但请姑娘相信一句话,十数年前,嵩山之麓的命案,虽然不能由在下一言,而轻轻洗刷铁杖大师沉冤,也请姑娘不要相信令师一言,便断然认定是铁杖大师所为。”
须少蓝姑娘沉下脸色正要说话时,看看祁灵那半边坟肿多高的脸,不觉软下口气,说道:
“难道你要我就此罢休?”
祁灵说道:“亲仇不共戴天,如何能如此罢休?铁杖大师与在下只不过是一方外之友,他已圆寂多时,在下尚誓言为他刷清蒙冤,何况姑娘是血海亲仇?”
祁灵说到此地,稍稍停顿了一下,望了须姑娘一眼,接着说道:“在下不敢勉强姑娘相信我一面之言,但愿从此分手,请姑娘暂停寻衅于少林闲云老和尚,一个月以后,在下专程前往恒山,此事若无水落石出,只算在下认事不清,从此撒手不管铁杖大师的冤屈与否,姑娘以为如何?”
须少蓝姑娘低头想了一会,忽然抬起头说道:“我师父既然与你有约,少林闲云老和尚的账,自然留到日后再算,今夜我到此处,只是凭吊故居,即刻便要赶上我恩师,阵返恒山,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祁灵应声说道:“须姑娘能在真相未明之前,不再结怨少林,在下由衷钦佩。”
须少蓝姑娘忽然又冷笑一声说道:“本来我就要赶上恩师,转回恒山北岳。但是,凭吊故居之后,怨恨少林贼秃之心顿起,忍不住又回少林寺,带了一点信物,也好羞辱他们一番。”
祁灵说道:“姑娘无端取走少林寺的信物,断难为少林僧人所容,姑娘只身在此,如何如此不智?”
须姑娘勃然叱道:“若不是我师父嘱咐我忍耐再三,我早就在少林寺内开了杀戒,带走他一点信物,只算是给他们一点警告,他们若不知趣,我要从此使少林寺不得安宁。”
祁灵沉吟了一会,说道:“须姑娘,不是在下多事,要多问姑娘,即以姑娘而言,不共戴天之仇,只是在铁杖大师身上;如今铁杖大师圆寂在江湖,姑娘将此仇转恨在闲云老方丈身上,已是足矣,又必牵涉到整个少林寺?日前令师作客寺中,与那位代理掌门人相处甚得,姑娘此举,恐为令师所不许。”
须姑娘冷笑一声说道:“北岳之人,从不知有‘相处甚得’四字,要有此情形,那只是另有用心而已。”
祁灵不由地冷仃仃地打了一个寒噤,不是他惊惧,而是他觉得这位看来生得端庄的娴静的姑娘,竟有如此阴险奸诈的心肠,令人心寒齿冷,难道北岳的人,都是这样阴险奸诈么?
祁灵转而一念,须少蓝姑娘方才掴了他一掌,一时悔意遽生,大有好生不忍之意,又为何如此软心肠?
面对着这位冷面如冰,个性诡诈而又变化不了的须姑娘,祁灵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人?把方才企图说服她的存心,渐渐地冷下来。
正是祁灵惊愕于须少蓝姑娘那种悖于人情的说话,心神分驰之时,忽然听到须少蓝姑娘昂首娇叱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祁灵蓦地一惊,一回心神,立即听到一阵衣袂飘风,转眼几条人影嗖嗖闪电掠空而至,落地无声,草木无惊,只是一错眼间,就将须少蓝姑娘和祁灵团团围住。
祁灵一落眼看出是少林寺的僧人,尤其此时个个手持禅杖,神色肃穆,屹立如山,围住四面,祁灵便知道是怎么样一回事了。
回看须少蓝姑娘,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昂头问道:“僧人!深夜拿刀持杖,拦截于人,你们没有一点清规么?”
姑娘这两句话问得够尖刻,当面那位和尚右手拄着掸杖,左手立胸!高喧佛号,朗声说道:“贫僧系嵩山少林本院罗汉堂前护法僧人……”
须姑娘没等到和尚说完,便紧接着说道:“姑娘早就知道,除了你们少林寺的僧人,谁能如此拿刀执杖,深夜拦人?”
姑娘此话一出,四位和尚齐声喧了一声佛号,当中那位和尚又说道:“女施主不可信口伤人!贫僧系奉罗汉堂道座之命,分头追寻一件失物。”
须少蓝姑娘不稍停顿,立即冷笑说道:“少林寺名满天下,傲视武林,竟会遗失了东西,这倒是天下奇闻,传人武林倒不失为一宗闲谈笑料。”
姑娘盲犹未了,和尚已按撩不住,喝道:“这人不够光明,趁本寺内部多事之际,暗中取走,若论光明手段,贫僧可以断言,他逃不出少林本院一步。”
须少蓝姑娘忽然仰面冷笑一阵,忽又收敛住笑声,叱喝道:“此处相距嵩山你们少林寺已有二十余里,你们围住我作什么?”
那和尚昂然应道:“嵩山之麓周围二十余里都是杳无人踪,正巧二位在此,故而贫僧前来一问。”
祁灵听了半天,已经深深觉得须少蓝姑娘那种冷峻奸诈,故意阴损少林僧人,实在有些过份,当时便接口问道:“请问大和尚贵寺遗失的是一件何种名贵东西?”
那僧人闻言向祁灵一打问讯,说道:“祁施主,请恕贫僧无礼,实则由于此物关本寺声誉甚钜,否则本堂首座也不会令贫僧等深夜追踪这位女施主。”
祁灵奇怪地看了一眼说道:“大和尚已经确定是这位姑娘所取么?”
祁灵言下之意,和尚既然知道是须少蓝姑娘所取,为何乍来之时,又多费许多口舌?
那和尚自然也能听出他的语气,当时低喧一声佛号,望着须姑娘说道:“北岳秀士来到少林本院之时,这位女施主就隐身寺中罗汉堂匾额之后,少林本院虽不敢自夸是天罗地网,像这样子白藏入一个人,焉能漠然无知?可是因为这位女施主是随北岳秀士而来,而北岳秀士又是代理掌门礼邀之客,本院巡守,只好据情实报,未便采取严格处置。”
祁灵摇头说道:“贵寺竟自容许外人藏于内院匾额之上,不智之行动,太过欠当。”
须姑娘冷笑说道:“少林寺内来往自如,谁敢拦阻于我?”
那和尚叹道:“女施主!你趁大雄宝殿情势紧张,众僧激动之际,趁穆摘走罗汉堂内一樽佛像,不仅有欠光明,更有渎神明,女施主如能及时交还贫僧,少林寺自怨疏忽监守,对施主毫无芥蒂之意。”
须姑娘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若不还呢?”
那和尚高念一声“阿弥陀佛”说道:“贫僧格于本院声誉,只好……”
须姑娘突然秀目圆睁,娇叱人云,说道:“铁杖贼秃奸杀人命,这倒不关你们声誉,一帧佛像倒是如此关系重大,告诉你!
姑娘今天要携走这樽佛像,你敢如何?”
那四位和尚闻言齐顿禅杖,各自上前一步,逼紧圈住,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瞬间,忽然听到祁灵一声断喝:“住手!”
就在这一声断喝声中,祁灵欺身如电,探手如龙爪,闪电抓向须少蓝姑娘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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