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8]
武同春信口道:“说了,但等于没说。”
“怎么说?”
“只说对方太强,他远非敌。”
“对手是谁?”
“他不肯透露,说死了便一了百了,万一不死,他自有打算。”
“他的话前后矛盾。”
“矛盾?”
武同春为之心弦一颤,这老叫化一点也不含糊,一句话说漏了可能就会露出马脚,停了停,又道:“什么矛盾?”
老叫化凝视着武同春,道:“照老弟刚才转述的话,他不死便永绝江湖,不见任何人,而现在又说他自有打算,既丧志江湖,还打算什么?”
武同春提高的警觉,不能再说错话,当下期期地道:“在下只是照实讲,无法窥见他的内心,也许……一个重伤的人,心智无法冷静,所以才出语矛盾。”
一阵极细的芦苇拂动声传了过来,像是微风吹动芦苇,但此刻没有风,空气是凝冻的,武同春功力已非往昔,听觉相当敏锐,正待……老叫化居然也发觉了,低声道:“有人!”
说罢身形如夜鹤般冲空而起,踏芦苇掠去,快得令人咋舌,像是御风而行,夜暗中,如非自力奇佳,根本无法发现他的身影。
武同春起身望去,远远一条纤巧人影,如惊鸿一瞥,转眼即逝,老叫化的双方的身影,都令人叹为观止。
被追的似是个女子,会是谁?武同春不由技疗,也想一试新得自“玄黄经”的身法,猛提气,掠起,如风中的一片羽毛,朝同一方向飘去。
快,快得惊人。
他在绝谷练习时、谷长仅半里,且受地形地物的影响、无法尽量施展,现在,畅掠无阻可以发挥到极致,他自己除了轻灵快捷的感受外,没有别特殊感觉,但如果此刻有第二者看到的话,不是认为眼花,便是疑为鬼魅。
一口气不知驰行了多远,眼前是片丘陵,一条人影反奔而至,他立即收势缓了下来,双方接近,刹住,是老叫化去而复返。
武同春迫不及待地道:“何许人物?”
“一个女子。”
“女子?您老追上了?”
“没有,这是老要饭的平生所见最上乘的身法。”
“不知道是谁?”
老叫化深深吐了口气,道:“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武同春目芒一闪,道:“谁?”
“黑纱女!”
“黑纱女?”口里说,心里泛起了紫衣少女的面影。
“隐约中似看到她面蒙黑纱,想来不会是别人。”
“她有什么目的?”
“那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武同春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是‘黑纱女’,她是有意跟踪自己和老叫化的,目的何在?老叫化的身法已够惊世骇俗,儿比他更高?从种种迹象判断,紫衣少女便是‘黑纱女’,明暗两重身份,老叫化见过她,不知有所觉否?心念之中,脱口问道:“您老见过‘黑纱女’的真面目么?”
老叫化大摇其头道:“没见过,只是个模糊的轮廓,看来江湖中恐没几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她出道没多久,也许……这谜底有一天会揭穿的。”
武同春若有所思地道:“也许很多人见过,只是不认识罢了。”
老叫化道:“当然,这是不消说的。”
武同春道:“听说她是“接引婆婆’的传人?”
老叫化道:“没作准,谁也不能断定,只是从她杀人无痕这一点来揣测罢了。而‘接引婆婆’本身,在武林中也是个谜样的人物,知者寥若晨星,就说我老要饭的,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武同春试探着道:“她师徒与‘天地会’……有所渊源么?”
“老弟为什么要这样问?”
“随口问问而已。”
“总有原因使你想到这上头?”
“这……在下也说不上来,您老在庙里,当然已看到那姓胡的堂主死后被悬死,尸身无任何伤痕。正巧紫衣少女主婢也在场……“你怀疑紫衣少女是‘黑纱女’?”
“在下是有这想法。”
“怎会扯到‘天地会’?”
“该会巡监司马一夫称她小姐,而且态度之间似乎很恭顺。”
“也许是私人关系。”
“这……”
“如果她是‘黑纱女’,就不可能与‘天地会’有关连‘天地会’高手??。纱女’手下的先后不下一人之多。”
武同春为之语塞,衡情度理,是不可能,但前后几次的巧合,这是个费解的谜。
突地,他想到那块彩玉,竟能使‘天地会’的太上护法被镇住,这中间有什么躁跷呢?
当下期期地道:“您老知道那块彩玉的来历么?”
老叫化瞪眼道:“你代武同春交回紫衣少女的那块?”
“是的!”
“你知道来历?”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就不会请教了。”
“老弟,你疑心大重,那分明是男女间互相示爱的表徽,武同春重伤将死,当然应该设法归还对方,这有什么稀奇?”
“可是……”
“可是什么?”
武同春想了想,才道:“在下听姓武的道及,这彩玉是一种信物,必要时可以保命,他就曾仗这块彩玉脱过‘天地会’高手的追杀。”
老叫化惊声道:“哦!有这样的事?”偏头想了片刻,道:“老叫化一生浪迹江湖,可没听说过有谁以彩玉为信物。”
武同春茫然了,他实在想不透其中道理,情况是那么诡谲,一切似是而非,他对紫衣少女的身份判断动摇了,矛盾的情况无法归纳。
突地,老叫化从鼻口吹了口气,道:“今天晚上实在是犯了冲,尽出鬼事。”说着,用手一指,道:“你看!”
武同春举目望去,浓浓的夜色中,有条人影在晃动,太远,看不真切,但是人影没错,登时心头一紧道:“又是她么?”老叫化道:“管它,要饭的不想费神了。”
武同春心念一转,弹身掠去。
那人影见人并没有躲闪,反而迎了上前。
双方照了面,武同春几乎脱口叫了出来,对方竟然是白石玉。
白石玉见了武同春的疤睑,并没有表示惊异,从容地拱手道:“阁下可就是‘鬼脸客’么?”
江湖消息传得可真快,他竟然也知道了。
武同春也抱拳道:“区区正是。朋友如何称呼?”
“在下白石玉。”
“懊!白朋友……难道有什么指教么?”
“不敢,区区听说阁下在这一带现身,所以试着撞撞,真想不到能撞上,诚实幸事,免了在下寻觅之苦。”
武同春心中一动,对方竟然真的是找自己而来,此地是荒郊并非撅街大道,他能找来必有蹊跷,他行踪诡秘,行为鬼祟,好在自己已是另一种身份,他也认不出来,正好乘机揭开谜底。
当下放作惊声道:“白朋友在找区区?”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