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盟 - [卧龙生]

第二十二回 误陷水牢 [6]

  此人手中虽无兵刃,但神态却沉着的很,微闭的双目,连睁也未睁动一下。

  徐元平暗暗忖道:这人似是全不把生死大事放在心上,如此豪气,倒是少见。不觉引起好奇之心,仔细瞧了他两眼。

  只见他长垂白髯.在夜风中飘浮,结智的头发,也已白如霜雪,满脸皱纹;虽然坐着,仍可见他背脊微驼。

  徐元平一挥手中长剑,低声说道:“老前辈……”

  那道人缓缓睁开眼来,瞧了徐元平和宗涛一眼,道:“两位面垂黑纱,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苦衷吗?”

  徐元乎听他言词犀利,不禁微微一怔,道:“在下和贵宫中人为敌,不愿以真面目相见,何况责宫之主天玄道长,也戴着人皮面具,难道他也有见不得人的地方?”

  那老道哈哈一笑,道:“喧宾夺主,不答贫道之言,也还罢了,倒还反问起贫道来了!”

  徐元平道:“在下无暇和你这等耗费口舌,我尊你年长,才叫你一声老前辈,其实咱们彼此为敌,在下大可不必和你言语之上客气。”那老道人笑道:“你手中现有长剑,既然彼此为敌,何不杀了贫道?”徐元平道:“你这等年纪,在下甚难忍心下手……”

  那老道人突然纵声大笑道:“你倒是满好的心肠啊!留你们两人一个完尸吧!”徐元平怒道:“什么?”

  那老道人两手突然一松,高举的红灯,疾向徐元平身上倒去。

  徐元平暗道:这老人连手中一盏灯也拿不住了……

  心念初动,突觉两足向下一沉,身子直向下面陷去,暗叫一声:“不好!”正待提气上跃,一股强猛的暗劲,当头罩了下来。

  耳际间响起了那老道人大笑声道:“密室中布置严禁,机关重重,两位最好别妄生……”下面已听不清楚。

  徐元平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如坠下千丈绝望一般,直向下面落去。伸手抓去,但觉四周壁石光滑如削,无一点可以借力之处。直沉落四五丈深,耳际间,响起了淙淙水声。

  但感身子一凉,落入一深水潭之中,水深过丈,冰寒透骨,两人下坠之势,又极迅快,直没人顶,足着实地,才站稳了身子。

  徐元平急取下脸上蒙的黑布,双足用力一点,浮出了水面。

  抬头着去,只见神丐宗涛坐在一浮出水面的大石上,正取过背后的葫芦,拔开塞子,准备喝酒。

  原来他江湖经验丰富,身子跌下屋面之后,立时拉去蒙面黑纱,持身子接近水面时,发觉突出一块石头,当下一提真气,横里一跃,飞落那突出水面的石头上。徐元平双手用力一划,游近巨石,爬了上去,望了宗涛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此人酒瘾当真是大,陷身绝地,生死难测,他还有心情喝酒。

  宗涛举起手中红漆胡芦,咕咕嘟嘟一口气喝了七八口酒,笑道:“此地阴寒无比,喝上几口酒,可以驱除寒意。”

  徐元平满肚闷气,也不理他,目光流动,打量四面形势。

  这是一座一丈见方的水潭,四面都是石壁,上面一片漆黑,不见天光,除了正中一块浮出水面两尺左右的石头之外,四周都畏寒冰一般的潭水。神丐宗涛微微一笑道:“你见过水牢吗?”

  徐元平摇摇头道:“没有。”

  宗涛哈哈大笑道:“今天你可开了眼界啦且这座水牢建筑之坚,只怕当今之世中,首屈一指……”

  徐元乎没有好气地答道:“家老前辈,你心里很快乐呀!”

  宗涛大笑道:“老叫化年过花甲,死了也不算夭寿啊!”

  徐元平忽然觉着人家全为相助自己而来,这般对人,实是不该,轻轻叹息一声,道:

  “这区区一座水牢,未必就能把咱们困死此地……”宗涛笑道:“以老叫化的看法,咱们生出这水牢的机会,百难有一。”徐元平道:“哼!我在那孤独之墓中所遇的凶险,比这水牢险百倍,还不一样生脱而出?”

  宗涛讶然问道:“你进去过孤独之墓?”

  徐元平道:“我在墓中被困了有数日之久,未能一见天日,那墓中机关重重,杀机步步,这水牢难及万-……”,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我想这水牢之中,定有放水的机关,只要咱们想法把水放去,就有办法脱出此困。”

  宗涛大笑道:“纵然放去牢中之水,也无法出那粗似儿臂的铁栅。”徐元平道:“我身怀戮情剑削铁如泥,破坚壁铁栅有如摧枯拉朽。”宗涛合上酒塞道:“不错,咱们找找那放水的机关吧!”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石壁一九中造传出来,说道:“可惜这控水机关装在牢外,两位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宗涛纵声大笑道:“纵然牢水不放,但十日半月也未必能冻死我们两个。”那冰冷声音又从一侧传出道:“想置两位死地,只需放下上面石闸,把你们逼人水中,活活闷死!”

  宗涛道:“在下能在长江大河之中,沉伏三日三夜,生食鱼虾充饥,岂怕你这座区区水牢?”

  那人似已被宗涛激怒,冷笑一声,道:“两位如若不信这水中中布设奇巧,不妨一试。

  哼!我们没有工夫和你两个斗口。”

  宗涛大声说道:“你如不信在下水里工夫,放下石闸试试!”

  他一连大喝数声,不再闻那人答话。

  徐元平低声说道:“老前辈当真能在水中沉伏三日夜,生食鱼虾?”宗涛笑道:“你能不能?”徐元平道:“晚辈不识水性。”

  宗涛取过葫芦又喝一口酒,道:“老叫化么,也从未习过水里工夫。”徐元平道:“如那人被老前辈言语激怒,当真放下石闸,咱们岂不要活活被闷死水中。”

  宗涛摇头笑道:“老叫化出言激他,就是要看他们是否存有立时杀咱们之心,他刚才既然不放水闸,看来咱们还得在这水牢中蹲上几日再死!”

  徐元平道:“他为什么不立刻想法杀了咱们呢?”

  宗涛道:“这个,原因很多,一时也说它不清,你尽管放心好了,咱们至少还有一日半天好活……”忽然叹息一声道:“可惜老叫化葫芦中酒不多,只怕难再撑过一日时间。”

  徐元平听他尽说些不着边际之言,他是毫无脱出水牢的打算,当下不再理他,闭目静坐,运气调息。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醒来时只见宗涛手中抓着一条形如鳞鱼的东西,不禁一皱眉头,问道:“老前辈你手抓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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