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道好汉 [9]
转眼走出最上一层,独孤及善脚下之快,当世无二,但孙伯南见他不知放船之所,走错了方面,因此全力施展脚程,居然追了上去。
江老爹面色微变,心中又喜又悲。
抬头一看,空中有只白鸥盘旋飞翔,孙伯南大吃一惊,叫道:
“爷爷,有敌人想弄毁我们的船哩……”
三人放开脚程,疾如飞鸟般直奔而去。
江老爹悔叹道:“我们如不在底下说话担搁,便没有这祸事了!”
神偷独孤及善也嗟道:“这金钟岛再没别的人,要是那老道亲自出手,谁能抵挡得住?”
孙柏南一听真是心中急死,他倒不是怕船毁而回不了家,而是害怕澄月被那迷宫主人杀死。
惊骇地道:“爷爷,是五台山法雷寺药山大师的徒弟澄月师兄替我守船啊,那老道会不会杀死他?”
他们三人脚程太快,故此扑面海风劲厉异常,但纵然如此,他们的话却字字清晰。
片刻工夫,他们已到达海边,正是孙伯南上岸那一处海边,因为他有刻着标记,故此走出来时毫无阻滞迷路。
但是放眼一看,只见海浪排空,巨涛拍岸,岸上那有船影?就连澄月和尚也不知去向。
孙伯南走到破船旁边,变色失声道:“爷爷,我们的船就放在这旁边呀……”
这位淳厚的少年这时急得差点哭出来。
江老爹面罩寒霜,一语不发,忽然举钢拐柱在地上,“当”的一响,石地上火星四溅,碎石横飞,竟崩裂了一个洞穴。
独孤及善也把不羁的神情收起,缓缓问道:“孩子你不会走错地方吧!”
其实他这一问等于多余,要说的话尚在后头:“那么咱们这就返身回去,找那老怪物要人!”
孙伯南扭住爷爷,惶乱地道:
“爷爷,澄月师兄守着那船,说明白如果有难,立刻放起那只白鸥,现在他一定遭祸了,连船也不见了……”
他转头极目-望海面,却连一块碎木也找不到。
江老爹道:“南儿,且别过份悲哀,现在不是恸悼的时候。我们重返迷宫,先把仇恨报了,这才悲悼不迟!”
他说得沉稳有力,仿佛已痛下决心,再没有什么人能够使他动摇。
这种信念强烈影响到孙伯南,只见他剑眉一轩,道:“爷爷说得是,徒悲无益,先找仇人报仇雪恨要紧!”
于是三人重复向岛心走去,不过这次并不匆忙。
孙伯南这时悲恨满膺,默默盘算着一旦遇见那迷宫主人,必定尽出全力,运集九死玄功,以石室七式把他卷在剑光中。
凭着这把把璇玑剑,威力当必加倍。
可是他频频悲哀地叹气,因为他纵然能杀死那迷官主人,因而名满天下,震动寰宇,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人死不可复生,那位挚友澄月和尚将永远不能重现于人问!他那俊秀可爱的面容,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
他的神色那能躲过两位老人家的眼光。神偷独孤及善轻轻道:
“江老兄,你这孙子天性淳厚,血诚待友,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质良材。璇玑子老道长的绝世神功,只有这孩子配学──”
江老爹虽在悲愤之中,仍然禁不住欣悦地微笑一下。对孙伯南道:
“本来我们对那迷宫主人顿生好感,虽然我和独孤兄一到岛上,乍入岛中,回头又发觉那船被毁,但后来被困在迷宫中,两人已分散迷失,我正准备耗损元气,硬生生冲破宫中甬道,忽然有石子引路,不但两人复合,而且最后还指点了归途。我们认为那迷宫主人不想真惹我们,故此特地引路让我们出宫。否则我们要是误打误闯进第三层迷宫中,非得激起一场生死血战不可。”
一顿后,又道:
“至于我们的船被毁,总算是迷宫主人出的一道难题。我们商议之后,便打算到第二层迷宫去找找。有没有可资渡海的工具。这一找足足找了四日四夜,还是一筹莫展。现在现也不错,反正我们已不能回去,就去和他拚掉老命也好……”
忽然一惊道:“哎,独孤兄,他这不是缓敌之计吗?等我们多找两日,饿得浑身乏力之后,那时擒抓我们,不费吹灰之力!”
独孤及善阴沉地点点头,道:
“我不肯相信那迷官主人竟会如此卑鄙,不过如今看来,他的确做得出这等卑鄙之事,哈,哈……”
他仰天大笑一声,化阴沉而为激昂,又道:
“咱们能令迷官主人如此忌惮,总算对得起武林四绝之名”
江老爹也仰天朗笑,笑声中已差不多走到那座牌坊。
孙伯南望着那座高大的牌坊,倏然怒哼一声,飕地掣出璇玑剑,登时涌起一道紫虹。他恨恨道:“我要把上面几个字刮掉……”
江老爹凛然道:
“南儿切不可用此手段泄愤,以事论事,此岛孤悬海中,全无树木,不能造船制筏,已是绝险之地,更何况迷宫路径千头万绪,烟云变幻,比之天狼龚其里的轮回阵,真不可同日而语。此处称为“天下险”,的确当之无愧!”
独孤及善暗中颔首,怪不得江峰青能领袖武林,为四绝之首。光是他做人方面,已令人心折响往。
孙伯南应声是,这个念头虽然打消,但却忖想道:
“当年师父数度来此,而且出入自如。师父学究天人,视此小岛如无物。但他老人家当年曾否考虑过这问题?他既然来往自如,当然在他心目中不算是天下至险之地……”
江老爹显然微笑,问道:“南儿你想什么心事?莫非因爷爷之言而伤心?”
孙伯南忙道:“南儿不敢,只是暗忖想昔年师父曾否反对这里称为天下险而已!”
江老爹朗声笑道:
“你可以想想,有什么地方能困得住你师父?再说一个人若能在称为“天下险”的地方出入自如,那就足够引以为豪了,犯不上反对啊!”
说着话时,已到了那座牌坊之下,江老爹向独孤及善道:“我们此入迷宫,要不要分道搜索?”
独孤及善略一思量,道:
“分道是可以的,而且找到第三层入口的机会较大,不过这么一来呢,老老实实说,一则人孤势单,咱们怎知最下一层还有些什么人?假使老道有帮手,咱们岂不大大吃亏?二则咱们三人无论谁和老道动手,都算得上是百年罕睹的恶斗,谁都不愿失去观战的机会”
孙伯南道:“那么我们还是一道走了?”
他道:“不,仍旧是分开,可是……”
他压低了声音,道:
“可是咱们随便那个碰上了老道,都坚持不和他单独动手,要他把咱们都找来,然后才跟他动手。当然咱们可把说话扣紧一些,诸如决不倚仗多人之类的话,务必交待清楚,以我愚见,那老道多半会答应而不肯示弱的。咱们当中以伯南这孩子先要想好说话才成,因为他大过实心眼一点!”
孙伯南赧赧一笑,略略忖思,便道:“独孤爷爷不用担心,我会用话把他扣住的!”
江老爹呵呵大笑,豪气地拍拍孙伯南的肩头,道:
“凭你那一手轻功,已可挤身到我们这些老头子之列了!独孤兄啊,这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们是不是太老了?哈,哈”
独孤及善同意地点头,道:“咱们也许是太老了,再也无法进步啦,现在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