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江眺望鹦鹉来 [2]
宇文杰也笑道:“萧二先生说,今天是‘九九’重阳,汉阳归元寺热闹得很,他约我逛庙去。”
姑娘玉首微偏,略一沉思,然后才扭头笑道:“今天逛庙去,如看见那些卖小花蓝哪,泥塑观音哪,还有什么小风车哪!嗳!我记不清许多啦!你看吧!每样都给我买些来,我这给你带钱去。”
宇文杰拦道:“我这里有钱嘛,你不用再给啦。”
姑娘背着手,绯红着两靥,睁着那双秋水如神的大眸子,直盯着那宇文杰,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才轻绽樱唇,编贝微露,笑道:“宇文弟弟!你的轻功真好,你能教我一点,行吗?”
宇文杰回道:“那有什么不行呢!”
“什么时候呢?”傅雨霞问。
宇文杰道:“只要你高兴,什么时候都行。”
“真的吗?”她高兴极了,连忙蹲身下去,扳着宇文杰的脚跟,用手指一量,仰面笑道:“我一定要做一双极精致的黑缎挖云子的剑靴给你穿!当然,这个就不能说是谢老师呀!”
午饭后,萧二先生陪着宇文杰来到汉阳归元寺,宇文杰当下一看就心烦,不想进去了。
原来这山门近处,已是烟雾迷漫,香市如云,一片人海,万头攒动,再-张望那萧二先生,已踪迹不见,不知什么时候,挤进庙里去啦!
正在满腹踌躇,举足不定之际,忽听得背后有人高呼“宇文么爹”,他不禁回首一看,身后不远,有一年约二十岁左右的文生公子。
只见他生得眉清目秀,鼻直口方,神态潇洒,一派斯文。又见他头戴一顶玄色文生巾,身穿一袭白底蓝花绸质袷衿,正向自己拱手为礼。
“老兄!贵姓?”宇文杰转身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认识我的呀!”
“在下姓裘名桂仙。”那裘桂仙说道:“前几天,你不是在双义镖局和傅老师比武么?”
“哦!你也在场。”宇文杰说道:“你今天,也是来逛庙的么?”
“此地非谈话之所。”裘桂仙说道:“我们在这茶棚里面,坐坐吧!”两人落座后,随见有两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上前侍候,卖茶的又冲了两碗茶来,摆在两人面前。
这时,茶棚内外,仍是人声喧嚷嘈杂不堪。
裘桂仙见宇文杰面上,似有不悦之色,乃说道:“么爹,这里太乱,请到我舍间去坐坐,好吗?”
“你府上在什么地方?”宇文杰问,似欲马上离开这里的神情。
裘桂仙说道:“不远,就在城内。”
“不过,镖局里的萧二先生,是跟我一路的。”宇文杰说道:“他进庙去了,还没有来,怎么办呢?”
“我们先走嘛。”裘桂仙说道:“留个人在这里等,告诉他一声,就行啦。”
“也好!”宇文杰边说边踱出茶棚,买了一大包木偶玩具来,交代-个小厮说道:“一会萧二先生来的时候,你可将这交他带回镖局,转交给傅姑娘,这是她要买的东西。可告诉他先走,就说我晚间才能回去。”
两人带着一名小厮,离开归元寺,进得城来,经过府街口,从左侧巷内,进了一座庞大的院宅。
一行来到书房,宇文杰站在窗前,向院中略一打量,说道:“这里好像是什么衙门的后院吧?”
“不瞒么爹讲。”裘桂仙说道:“家父就是汉阳郡的郡守,这里正是郡守衙门的后院。”
“什么么爹,么爹的嘛,多难听。”宇文杰皱眉说道:“我比你年纪小么!你应该直呼我的名字,才对呀!”
“那么,我就是你的哥哥啦。”裘桂仙笑道:“这样吧!我和你一见如故,我们今天就着年龄的顺序,来个金兰结义,怎样?”
“怎么叫金兰结义?”宇文杰不解问道。
“汉史,你读过没有?”裘桂仙问。
宇文杰摇摇头。
“那么,汉末三国时,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这故事,你总该知道吧?”裘桂仙又问。
宇文杰回道:“这个,我曾听说过。”
“昔日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千古传为佳话。”裘桂仙说道:“今天我们两人,也不妨来个书房双结义呀!”
宇文杰听后也不置可否。
当下裘桂仙,并不理会他这些,急命人买办香烛纸马,杀鸡宰鸭,又买了两套金兰锦谱,由自己将两人的三代祖先,以及姓名年龄,都用正楷写了。序论年龄,裘桂仙是大一岁为兄,宇文杰十六岁为弟。
两人随就在书房里拜告天地,互相行礼,然后,裘桂仙就将兰谱,捧进上房,告禀父母去了。
宇文杰今天邂逅这位哥哥,就如此排场,心中也颇高兴。
不一会,那裘桂仙立即跑进书房,急忙声呼道:“杰弟弟!家父家母有请,快点!”
宇文杰笑道:“我正要拜见伯父伯母,怎当得起请哩。”说罢,随着裘桂仙步进上房。
老远就瞥见有位一团和蔼,满面慈祥,三绺长髯飘洒胸际,身穿一件八团大花玄色长袍的老者。
握着刚送进来的那兰谱,反背着双手,在厅中来回的踱着方步,厅旁另坐着一个一身花团锦簇的中年妇人。
宇文杰一步向前,立即冲着二老,口称伯父、伯母,就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伏下去了。
那老者一把将他拉起来了,急声问道:“侄儿!你父母现在什么地方呀?”
宇文杰一听,不禁眼圈双赤,泪如抛豆,半晌才哽声说道:“我爹妈,早在十五年前,遭人谋害了,仇家是谁?现在还不知道哩。”他说到伤心处,竟撞在裘桂仙怀里放声痛哭。
良久,才渐渐停止呜咽。
“我就是你的父亲宇文俊同榜弟兄裘绍基,我今天见这兰谱,才知你是他的后人。
难怪我那正当青年即飞黄腾达的年弟,于十五年前,任庐林郡守后,即音讯杳然,先还以为是弃官退隐,谁知却遭了谋害,嗳!这又从何说起。”言罢,老泪纵横,叹息不已。
“看你的年龄,当你的父母遇害时,尚在襁褓中,那你又是谁抚养成人的呢?”裘绍基问。
宇文杰回道:“是外公公。”
“你哪有什么外公公呀?”略一沉思,才又问道:“敢莫就是你母亲,殷夫人的叔祖父,那位年幼出家的殷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