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5]
鲍十一娘不等他说完就拦阻了他的话题,抢着接下道:“十郎,你不必说出你的条件,如果你想结这门亲,我一说就成,可是你没有提条件的资格,只能接受条件,这三位小姐不仅姿色平庸,而且脾气很大,虽然有百万陪嫁,但这些财富很难消受,你不但要忍受她们的泼悍,而且还要受她们娘家的气!他们都有几个姊姊,全嫁了外地的举子,可是那些姑老爷的地位连个佣人都不如。”
李益凉了一半,但仍不死心地应道:“是那一家?”
“另外两家都不说,对你最有帮助的就是殷天官家,三小姐玉芸芳龄二十九,貌称绝代……”
李益哦了一声:“你刚才不是说她们都是姿色平庸吗?”
十一娘噗嗤一声娇笑,妩媚地道:“殷天官是开国元勋殷开山的后人,殷开山曾经在瓦岗落草d这位三小姐长得颇有先祖遗风,身高七尺,目赛铜铃。像你这样的小后生,她一手可以提起来离地三尺。”
李益惊骇道:“那不是成了鸠盘婆了?”
鲍十一娘笑道:“所以称为人间绝色,至于她被称为绝代佳人,是另有十个典故的,她初嫁时夫家是个山东举子,姓王,娶了殷三小姐。靠着泰山之力,两三年内,居然外放为洛阳知府,这个举子事亲至孝,却也知道悍妇难以承欢,一直不敢把父母接到任上奉养,不巧偏逢山东大旱,老两口千里远奔来投,只好住下了,不到三个月,老太太看不惯媳妇对儿子的跋扈骄横,多说了一句,挨了-嘴巴,打落了两颗大牙。”
李益同情地道:“这真不成话了。”
鲍十一娘轻轻叹息一声道:“事情还没有完,又过了几个月,殷小姐身怀六甲,却怕生育会使柳腰变粗,自作主张,服了药,把一个成形的男胎堕了下来。”
李益不禁莞尔:“她的腰原来很细吗?”
鲍十一娘放荡地一笑:“她自称柳腰,大概不会比柳树干粗多少,所以不愿意粗过柳树干去。”
李益轻拍了一下她的面颊道:“十一娘,你这张嘴调侃起人来倒也蛮有技巧的,后来呢?”
“老两口知道儿子的官是靠裙带巴结来的,虽然悍妇泼辣,也就咬牙忍住了,但这件事却使他们无法再忍,因为他们王家五代单传,只有一条根,可不能绝了后而成为千古不肖子孙。”
“殷小姐不肯生育,但可以纳妾呀。”
“我忘了说,这位三姑奶奶生性奇妒,家里连丫环都不准置一个,仆妇佣工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妇,应酬赴宴时,只要她的汉子多看人家女眷一眼,当场就批颊罚跪,他还敢生这个念头吗?”
李益不禁愤然道:“如此泼妇,直该打杀。”
“殷天官的女儿,谁敢动她,只好把她休了。”
李益笑笑说道:“他敢出休书吗?”
鲍十一娘轻叹道:“人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那位知府,拚了丢却大好前程,冒死上表,奏请休此恶妇,事情闹大了,殷天官没办法,只好把女儿接回家,可是那位知府也就远调到辽阳去了。”
李益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另外两家呢?”
鲍十一娘委婉地道:“家世远比不上殷府,悍泼的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十郎,长安市上谁不想钻这条门路,但是放着这三块肥肉却没有人敢去沾手,你总该想得到的,这条路或许会有人走,但绝不是你能受的。”
李益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家族,想到峻严的母亲,这是不允许他走的一条路。
饱十一娘轻抚着他的脸颊道:“十郎,我知道你急于求达,也知道你的处境,我替你想了一个办法,在乐功的姊妹里,有些都已经积蓄了十几万的私蓄,她们已是自由之身,只想找个良好的归宿,我慢慢替你物色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找一个替你撮合好了,可以先用她的钱,为你通通关节,谋一个优差。”
李益摇头苦笑道:“十一娘,这是不行的,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形,绝不会允许我娶一个落籍的女子。”
鲍十一娘笑了:“看来,你对长安的行情还不够了解,谁要你明媒正娶了?反正是跟你做个身边人,将来你还是可以娶个名门闺秀,如果可能就安置个侧室的名份,否则也不要亏待人家,出身教坊的女子还敢奢望一品夫人的诰封吗?能够找到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就是天大的满足了。”
李益不禁心动,口中却道:“这种人财两得的便宜事那个不想,恐怕比盼望天上掉下金块来还要难。”
鲍十一娘笑笑道:“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娼家从良,如果不贪图钱,就有别的贪图,一要良人人品好,二要知情解温柔,三要有出息,我们都知道这是个很冒险的投资,遇人不淑,很可能会落个人财两空,而且我们也太不了解男人了。”
鲍十一娘微叹一声,又道:“恩情不久年老色衰时,良人变了心,也是天经地义的。找个有出息的人,至少可以寄望在下一代身上,良人不可依,儿子总不会不认亲娘的……”
李益忙道:“我不是这种人。”
鲍十一娘轻轻一叹道:“你现在不是,将来就难说了,官场中最容易使人改变,我倒不管你将来怎样,反正这是各凭良心各凭命,这是你目前唯一可走的路子,念在你对我的这番情意,我为你留心就是了。”
李益深深地感动了,紧紧地抱住她:“十一娘,你真好,但愿你找的人,跟你一样的好。”
鲍十一娘柔顺地靠着他,蒙胧的眼波中洋溢着一股成熟妇人的丰韵与魅力,李益心动了。
十一娘是个很懂得运用女性魅力的女人,她成熟而又丰腴的胴体上,散发着诱人的情欲,她更懂得运用色彩,素色的纱衣,罩在紧紧的束胸上,那一抹腥红,包住两团圆润、却又半露出两弯优美的肉色的弧线。
李益不是第一次接触女人,但却是第一次接触一个真正的女人,他的手已经从纱衣的料领开叉处探了进去,停留在丰腴的圆峰上,她的肌肤已不似少女的坚实,但松松软软的却另有一股吸引力。
李益呼吸急促地道:“十一娘,坐车子到我家去。”
鲍十一娘摇摇头,鼻中轻唔了一声:“不行!今天晚上是我跟儿子见面的日子,三个月才一次,也是我该给他送钱去的日子,那可恶的小畜生,一年才见这么四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