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道 - [慕容美]

第 八 章  窥 坛 [4]

  竹牌九欢呼一声,向上叩了一个响头,右手捏住左手小指,咬牙一拗,小指业已应手而断。

  蒙面帮主纤手微挥,竹牌九满头大汗地起身口座。

  这时,令童又往下传今道:“请值月舵主继续报告竹牌一失落帮符经过。”

  值月银牌三舵,那个瘦小老人重新立起身来,哑声缓缓报告道:“前在黄安,由银牌二舵主持的一次会议里,竹牌一担任巡守之职,会议半途遇警,该竹牌一不先通知主持人,胆大妄为,轻身追蹑敌踪,致为对方所乘,点中要穴,搜去帮符……。”

  瘦老人说至此处,令童突然发令:“对方是何等人物,请先报告。”

  瘦老人道:“据黄大事后禀称,在月色下,隐约地看出对方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皮肤黑黑的英俊少年一”

  园中一片沉寂。

  瘦老人继续哑声说下去道:“根据本舵主判断,事实极为明显,此子亦为司马玉龙无疑。”“令童大声传令道:“拟刑。”

  瘦老人简捷地道:“帮特为第二生命,无故失落者饬令自尽。”

  黄大闻言,脸如死灰。只见他,牙关一咬,霍地挺身大踏步而出,向帮主躬身一揖,然后跪倒,大声喊道:“竹牌一舵领刑。”

  蒙面帮主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令童传今道:“银牌舵主合议。”

  这时,冷面金刚突然冷冷地发言道:“本帮帮规第一条规定,无故失落帮符者,饬令自尽,请大家注意‘无故’两字。临敌露怯意者,为武家之诚,竹牌一不计本身功力是否为他人之敌,勇往直前,一心擒敌立功,其错只在未先通知本舵,听命行事。至于失落帮符,乃在失招之后,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那时候,命都操在敌人手里,何况身外之物?

  “基于此,竹牌一之失落帮符,并非‘无故’。

  “其后,孝感之役,该竹牌一为本帮公务丧失一臂,毫无怨言,新堤侍候贵宾,殷勤周详,皆为不没之功。尤以此刻聆判后毅然领刑风度,实在堪为本帮矜式,所以,本舵主建议,竹牌一功过两抵,应予特赦。”

  令童传令道:“银牌五舵发言?”

  巫山淫蛟起身道:“本舵主意见与二舵意见相同。”

  令童传令又道:“银牌三舵意见如何?”

  瘦老人起身哑声缓缓说道:“二五两位舵主之提议人情人理,无可非议。唯帮派之所以能发扬光大,首重赏罚分明,竹牌二为帮残体,自不能再处极刑,设若就此功过两抵,亦显轻重不匀。鉴于功小过大,拟将竹牌一舵贬为竹牌末舵,由竹牌二舵起,依次递升。”

  令童传今道:“准银牌三舵之议。”

  黄大欢呼一声,像竹牌九一样,向上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四座而去。

  这时令童继续传令道:“请值月舵主接下去对银牌一舵不当缺席加以检讨。”

  瘦老人立起来,神态异常严肃,远非前两次那种慢条斯理的神情可比,他先回顾全园一周,然后向帮主之座深深一躬道:“按帮规十七条规定,开坛大典,非奉帮主之命外出者,如有缺席,且不能详叙原委者,以叛帮论……不过……一舵已于三天前呈上请假单,且经帮主亲自过目,是否另当别论,应付公议。”

  司马玉龙心想,银牌一舵就现在来说,也不过是二人之下,其在天地帮的地位之高,盖可想见,若要由银牌三舵来指名定罪,自有不便。但是,他既轮担值月之任,职责所在,又无法将此等大事略而不提,所以现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态度,由此也可见天地帮的帮规,确是相当严厉!

  沉默了片刻,令童传今道:“银牌舵主会议之。”

  银牌二舵首先道:“唯帮主裁夺。”

  银牌五舵也道:“与二舵意见同。”

  银牌三舵则具体地建议道:“银牌一舵为建帮重臣,依本舵看法,银牌一舵决非明知故犯,以身试法之理,其不能如期参与开坛大典,定有与本帮不可明说之重要事故,依本舵意见,不若俟银牌一舵运帮后补述理由,然后开坛议决。”

  令童传今道:“准议。”

  接着又传令道:

  奉帮主令,传谕全帮上下得知:银牌一舵暂领内堂香主之职。银牌二舵实授外堂香主之职。银牌三舵实授执法堂香主之职。银牌四舵实授护法堂香主之职。银牌五舵实授巡按堂香主之职。

  铜牌一舵为首舵君山舵主。

  铜牌二舵为湘阴分舵舵主。

  铜牌三舵为黄坡分舵舵主。

  铜牌四舵为岳阳分舵舵主。

  铜牌五舵暂留总舵待命,遇缺分发。

  竹牌二十舵一律改成铁牌一舵、二舵、三舵……自今而后,全部改号,新帮符于三日内发放。礼成,撒坛,上席。

  两排条凳上的铁牌舵主,纷纷起立,走出园门,一会儿之后,依次托盘而进,酒肴纷呈。一片欢洽气象。

  酒过三巡,小锣当然一响,全园立即噤声,令童传令道:“巡按堂孙香主听令,着即接替护法堂香主之职,转知护法香主归座入席。”

  巫山淫蛟朗诺一声,才待离去时,侧院院墙上有人哈哈大笑道:“难得贵宾们联袂降临,真乃敝帮之幸,本舵不揣冒昧,谨代敝帮帮主表示迎迓,哈哈……请。”

  这是伏虎尊者的声音。

  声欧人落,一阵长短不齐的哈哈之声相继而起,就在同时,院墙上出现了三条人影。

  司马玉龙心头“紧。连忙运目望去,啊,三人中最后一个,年约五旬开外,相貌奇古,头戴天师冠,身披王恭鹤氅,腰系羊叔子绶带,足踏香山飞雪履,同字脸,古月眉,柳髯拂胸,手执拂尘一柄,不正是他的恩师,武当派当今掌门人,武当五清之首的上清道长么?

  在上清道长前面,站在中间的一个,长眉红脸,身材魁梧,身着一袭淡灰僧袍,手捧碧玉如意,法相庄严之至……那正是衡山派掌门人一瓢大师。

  最前面的一个,司马玉龙虽不认得,但在端详了那人的垂胸白须,以及那副不怒而威的剑眉虎目后,司马玉龙知道一点错不了,他便是赫赫有名的,北邙天龙老人。

  司马玉龙兴奋得几乎想跳身而出,可是,他忽然想及,今夜好戏正多,出去了,除了增加纷扰外,有害无益,何不静作壁上观,伺机行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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