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嫁祸 [4]
这时敌人可说是心胆俱寒,还未跑下山岗,在惊慌失措中,连续被余树奇、谭妒非点倒,只有先被打飞那人跌在地上惨哼。
余树奇把他提了过来,和六人放在一起,笑说一声:
“妹妹!你看管这几个,待我去助田叔叔!”
谭妒非“哼”一声道:
“我才不作兴看!”轻身一步,纵落土岗。
田毓方力敌两人虽未落败,也占不了便宜,见一大批敌涌上山岗,正在替余树奇两人担心,那知顷刻间就闻敌人惊呼声中,夹有余树奇的朋笑。
他对于余树奇惊人的艺业,固然十分赞佩,但回想到自己往年凭着一套九宫剑法,已捭阖江湖,成名露脸,不料自从盟兄毁家之后,又有师叔指点,苦学多时,反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处处遭受挫败,不由得暗自懊恼,恨不得一剑就将当前两名敌人斩成四段,也使老脸生光。
因此,他挥剑如轮,所发尽是进攻的招式。
那两名敌人听到岗上呼声迭起,已自心惊,再被田毓方一阵狠攻,确呈不支,那知“战”
“走”未决的时候,半空中一声娇呼:
“田叔叔!抓活的!”声到人落,两团绿光已拦在身后,这时那还能走?
田毓方一见谭妒非赶到,愧感交集,大奋神威,左手猛发出一记凌厉无俦的掌风,将左首敌人打了一个踉跄,右手剑走龙蛇,一招“月夜泛舟”恰刺在敌人腿上,痛得右首那敌人一声惨叫,想跳也跳不起来,被谭妒非趁机上前,“碧萝剑”一卷,将他蛇形软练卷过一旁,田毓方上前补了一剑,登时双腿俱伤,身躯倒下,只便宜另一名敌人,藉田毓方的掌劲飞纵出去,竟自逃回庄内。
谭妒非把伤在地上那人一看,不禁喜呼道:
“田叔叔不必懊恼,抓到这个,胜过别的一千个!”
田毓方忙道:
“这人是谁?”
谭妒非道:“他名字叫做萧恭雨,是方士哲的大女婿!”话声一落,又仰头高呼道:
“奇哥哥!田叔叔抓到一个宝货,你快点把人带下来!”
田毓方道:
“上面抓了几个?”
“七个!”谭妒非顺口答了一声,又道:
“只怕有一个会死!”
田毓方略一皱眉道:
“那么多人,奇儿怎带得下来?不如我们将这个带上去了!”
萧恭雨此时两腿受伤,站也站不起来,乖乖地让田毓方解下他身上的丝绦,捆得像个元宝,提上山岗。
余树奇解开被点倒中之一人,问他有关平若的事,却说不知,再问他姓名来历,知足潇湘七子中的胡虎,所擒七人恰就是潇湘七子,一个也不漏。
原来潇湘七子当天因事来拜会方士哲,那知刚到碧芙山庄,即遇上南岳五老会战怪老妇。
潇湘七子与南岳五老原系素识,由老大胡公一声令下,老二胡侯?老三胡伯、老四胡子、老五胡男、老六胡龙、者七胡虎,各挥起长剑,结阵上前,霎时剑影如山,配合五老将怪老妇围在核心。
那老妇见势头不好,在冷笑声中跃出圈外,带着宋敏走了。碧芙山庄各人因为庄主受伤,也不追赶,邀请潇湘七子回庄款待。不料潇湘七子吃了别人的饭,便得替别人挡灾,那知什么平若不平若?
余树奇草草问得几句,即听到谭妒非叫他带人下岗,要着这七位老人挑也挑不尽,扛也扛不完,正拟解开他每一人的穴道,驱他下去,又闻田毓方叫不必带下,才又继续鞫问。
谭妒非见余树奇犹自鞫问不已,不由得好笑道:
“你鞫问这一个,岂不更加便利些?”
余树奇一眼瞥见田毓方手提的俘虏,也不禁喜极呼出几个“是”字,接着向萧恭雨喝道:
“我平阿姨到底被你们擒了没有?”
萧恭雨说一声:
“擒了!”
余树奇吃了一惊,重重一咬牙龈,说一声:
“好!不把我平阿姨放回来,你这老贼也不要回去了!”
萧恭雨冷笑道:
“你不放我回去,平若那贱婢……”
谭妒非听他骂她师尊为贱婢,不问青红皂白,顺势就是一脚,将萧恭雨踢得滚了几滚,骂道:
“你敢骂我师尊,姑娘先教你吃点苦头,过一会再找个整的!”
萧恭雨被谭妒非这一脚踢断了两根肋骨,鼻里直冒冷气,哼个不止。
余树奇不去理他,转对胡虎道:
“放你回庄上告诉方士哲那老贼,命他送我平阿姨出来,否则,杀了这萧老贼!”
萧恭雨虽痛彻肺心,仍忍痛冷笑道:
“我老泰山目下不能起来,一切由我作主,没有我叫放人,谁敢放人?”
余树奇大恨道:
“你不叫放人,我先杀了你!”
萧恭雨冷笑道:
“要我放人也容易,得先放我回庄金口发令才行哩!”
田毓方冷笑道:
“你想金蝉脱壳,一去不回头,我要你写好柬帖,叫别人拿回庄去!”
萧恭雨被田毓方一语道破他的心计,怔了一怔,旋又道:
“这样也好,先把笔墨拿来!”
江湖人物有谁带笔墨打仗?萧恭雨出这题目,确把各人难倒,三人对望一眼,全拿不出主意。
谭妒非想了半刻,皱眉道:
“放这老贼回去也好,反正还有七个该死的在这里抵押,也不愁他不放!”
田毓方和余树奇俱觉谭妒非此策可行,当即押解八人下岗,到达独木桥头,留下潇湘七子,放萧恭雨独自回去,眼看他与庄上迤逦而来的两条火龙会合,忽闻朗声大笑道:
“平若贱婢早就死了,我萧恭雨没有人交给你,潇湘七子在你们手上,自然另外有人找你算账!”
放回萧恭雨虽经田毓方、余树奇同意,到底是谭妒非的主张,谁也不料到萧恭雨居然过河拆桥,将潇湘七子的性命不顾,谭妒非固是气极,胡虎那暴烈性子更是按捺不下,大喝一声:
“姓萧的!你到底要不要睑,碧芙山庄还要不要?”
遥闻萧恭雨喋喋一阵狂笑道:
“年轻小伙子要找女人才不要脸,我这么老了,要甚么脸?你兄弟安静一点罢,那三个杂种定会好好照顾你,要能惹你师父出山,萧恭雨自当设谯款待!”
原来他用的竟是嫁祸江东之计,若果敌人把七子伤了,他便可藉机邀请七子的师父下山,若果将七子放了,七子找他算账的时候,他又可说若非如此,七子何获脱身的鬼话来搪塞,七子也无奈之何。
这种无赖的计策本是很浅显,妙就妙在萧恭雨事先不动声色,待自己脱险之后,立即将责任推开,令别人难以区处。
谭妒非想到自己认为萧恭雨无论如何也得重视潇湘七子的性命,放她师父出来交换,那知一面说她师父已死,一面又视潇湘七子无足轻重,听他言外之音,似有意教自己将七子杀了,好惹出七子的师父,不由得喝一声:
“老奸贼!”两腿一蹬,即扑过小溪对岸。
余树奇急叫一声:
“等我!”也纵了过去。
潇湘七子的兵器尽被田毓方收缴,七柄长剑束成一捆。胡虎恨极之下,也未和田毓方通名道姓,即叫一声:
“道长!你将剑给我,待我和老匹夫拼了!”
田毓方一听萧恭雨发声狂笑,已知中计,乘着各人喝骂的时候,暗自盘算如何区处这件尴尬的场面,难得胡虎有此一请,心意也就决定下来,将长剑在地上一摊,说一声:
“各位尽管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