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2]
丁天仁匆匆赶到膳堂,排在小师兄明远身后,鱼贯进入膳堂。
明远只大了丁天仁三岁,平日也和丁天仁最谈得来,这时回过头来,悄声说道:“小师弟,上午你去了那里?监寺大师宣布,据可靠消息,雪山派的人近日又要来寻仇,本寺弟子无事不得擅出。”
雪山派和峨嵋派结仇,远在三十年前,雪山派门下和峨嵋伏虎寺的俗家弟子在成都一处庙会上因细故引起争执,双方各不相让,动上了手,结果雪山门下中了一记“伏虎掌”,伏虎寺门下也中了对方一记“透骨阴指”,落得个两败俱伤。
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人称通天教主,那时新任掌门不久,平日又是不可一世的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当即亲率门人,登门问罪,要无根禅师交出肇事门人,否则要峨嵋派公开道歉。
事为白衣庵主无垢师太得知,认为隗通天无理取闹,有辱峨嵋派威名,率徒支援伏虎寺,双方各有胜负,从此雪山、峨嵋结下不解之仇。
(峨嵋派以伏虎寺为主,但伏虎寺不收女弟子,白衣庵为峨嵋支派,门下俱是女弟子,不收男徒,这一寺一庵,俱是峨嵋派嫡传,但所练武功,又并不相同,伏虎寺以“伏虎掌”、“伏虎棍”、“光明剑法”、“峨嵋刺”为主,纯走阳刚一路。自衣庵则以“乱披风剑法”、“峨眉飞刀”为主,走的是阴柔路子。)
此后,雪山派几次寻仇,俱未得逞,两派宿怨,却越结越深。
丁天仁道:“雪山派有多厉害?咱们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明远低声道:“听说雪山派通天教主的‘玄冰掌’和‘透骨阴指’十分厉害,只要被他指风击中,就像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会冷得你全身血液都结成冰……”
说到这里,左脚已经跨进膳堂、
膳堂中一片肃静,他自然不敢再说话了。
饭后,稍事休息,仍由大师兄明通率领二十名师弟,在第二进左首自成院落的伽蓝殿前面一片大天井中练剑。
这里是不准人进来的。因为大家练的“光明剑法”,威力极强,乃是峨嵋派不传之秘,为了防范被人偷窥,才在这里练习的。
一个下午,很快的过去。晚餐之后,丁天仁装作在寺前散步,偷偷的溜了出去,赶到万佛顶,已是初更时分。
八月既望,月亮还是很圆很亮。
月光洒在山顶上,真有如水的感觉!
丁天仁堪堪登上山顶,只听丁大衍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兄弟来了吗?”
他就坐在昨天坐的那方大石上。
丁天仁慌忙奔了过去,拱着手,歉然道:“小弟来晚了“哈哈!”
丁大衍朗笑一声道:“是愚兄来早了,咱们约定初更,小兄弟来的正是时候。”
他站起身,一手握住丁天仁的手,含笑道:“走,愚兄今晚准备了酒果,还是到愚兄住处去坐坐吧!”
丁天仁道:“大哥住在那里?”
“就在山后不远。”
丁大衍携着丁天仁的手,含笑说道:“咱们就去。”
缓步朝山后走去,(仍在山顶上)山后壁立千仞,是一处深不可测的山谷。
丁大衍走近峭壁,目光俯视,说道:“就在下面,咱们下去,小兄弟不用怕!”
活未说完,突然纵身往崖下跳去。
丁天仁但觉自己被大哥带着朝石崖外面纵出去,两脚蹈虚,踏不到一点东西,心头方自一惊!
立即感到大哥握住自己的手,往上一提,自己一个人好像被一股无形气体托住,缓缓下降!但觉两耳生风,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样并没多久,接着脚下好像落到实地之上,堪堪站稳!
只听丁大衍的声音叫道:“到了,咱们进去。”
丁天仁凝足目力看去,原来自己站立之处,是在一个一人来高的石窟前面,有数尺见方的一片石台,石台外烟云迷茫,千仞绝壑,深不见底!石窟中,更是黑黝黝的看不到里面情形。
丁天仁道:“大哥,你就住在这里?”
丁大衍微笑道:“愚兄云游四海,到处为家,这里是愚兄偶然发现的,到峨嵋来,就偶而住上几天而已!”
说话之际,已携着丁天仁的手,举步朝石窟中走去。
丁天仁有大哥拉着自己的手,就不用担心看不见了。那知走没几步,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大哥右手托着一颗核桃大的珍珠,散发出淡淡的乳白色珠光,把一丈之内,照得清晰可见。
石窟相当广大,复洞极多,丁大衍走向右首一个复洞,这里宛如一道长廊,走到尽头,已无去路,他伸手朝石首一堵直立的石壁缓缓推去。
丁天仁看得出大哥举止从容,其实却用上了很大的力气,石壁居然像门户一般,被他缓缓推开,门内随着射出柔和的亮光,看去如同白昼!
丁大衍回头笑道:“进来吧!”
当先举步走入。丁天仁紧跟着他身后走入石门。
丁大衍回身再把石门掩上,含笑道:“这道石门,半出天然,半经人工,关易开难,也不知是谁造的?被愚兄无意中发现,这中间的一切用具,也是原来就有的。”
这是一问相当宽敞的石室,窟顶嵌满了珍珠,大的如核桃,小的如樱桃,不下百十颗之多,光是这些明珠,都是稀世奇珍!
上首放一张石榻,榻前放两张石椅,一张石几,都色呈淡黄,晶莹如玉,左壁有石橱,橱中放着不少古籍。整间石室,不染半点尘埃,不着人间烟火,当真有如仙境!
丁天仁喜道:“这地方真好,从前的主人,一定是仙人无疑!”
丁大衍微笑着道:“小兄弟,你请坐,我去拿酒来。”
说着,走近右首石壁,伸手一推,原来这面石壁间,还是暗橱,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酒坛和两支玉杯,然后又取出一个羊脂玉盘,里面盛着松子、黄精等干果,一起放到儿上。打开酒坛,倒了两杯酒,举怀笑道:“愚兄没有什么招待,这酒,乃是本山的猴儿酒,来,咱们先干一杯。”
丁天仁举杯道,“小弟敬大哥。”
两人对于一杯。丁大衍又倒满了两杯。
丁天仁望着大哥,说道:“小弟想不到大哥深藏不露,轻功之高,飞行绝迹,竟是一位隐迹深山的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