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仗义直言胜赌约 [6]
蓦地就在罗通扇势划出之际,李三郎剑到中途,忽然加快,左脚随之跨进,欺身直上,一点剑光,疾若流星,点向罗通的将台穴。
“罗兄小心了!”喝声在发剑之后,声音甫出,剑尖离罗通左胸只不过三寸。
正因这一剑是后半招忽然加速,更是显得辛辣无比,令人防不胜防。
罗通折扇右划,左边门户这时已大开,似乎已无力闪躲了。
但就在李三郎剑尖刺到之际,他却不退反进,右脚斜踏半步,身子极自然地向右一旋,对方的剑势正好站著他左胸刺了个空。
李三郎这一剑刺空,这会儿还来不及收剑,罗通的折扇业已“豁”的一声,快速无伦地收拢,接著一点扇头,朝李三郎执剑的右腕敲落。
“李兄留神!”哈!罗通也先发招后出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一记正是当年陆地神龙独创的“通天十八式”中的“玉尺叩关”,此招一出,对方的兵刃势必脱手无疑。
李三郎不防罗通避开剑势,趁机反击之余,会有这般神速,自己一时收剑不及,赶忙猛一吸气后退了数尺。
要知铁笔三郎名列麦香三杰,从未被人一招之闲,就逼得狼狈后退过,心头不禁又惊又怒了起来。
但他原是心机深沉之人,喜怒皆不形于色,当下退后数尺,口中反而一声冷笑道:“罗兄扇招,果然不同凡响,兄弟我好生佩服!”
罗通因自已刚才先发招后出声,此时被他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暗生愧疚,急忙收招拱手道:“李兄过奖了!”
李三郎见他举扇拱手,自然毫无防备,心中暗喜之余,大笑一声道:“罗兄再接李某三招试试!”喝声犹落,人已一跃而起,手腕连挥,一连三招,快如闪电奔雷似的,接连出手。
这时罗通的确没有防到对方会在说话之时忽然痛下杀手,一时几乎连对方的剑招都没有看清,但觉冷芒纷飞,身前身后,尽是电光般的剑影,一时不敢硬对,脚下仍然不退反进,侧身而过,竟从李三郎的左边闪了出去。
李三郎这三剑原是招中套招的连环剑势,每一剑中都暗藏了三个变化,不论你用兵器封架,或是纵身闪躲,都绝难逃出这三招九个变化之外。
如今眼看罗通居然在一片剑影之中,有如逆水游鱼,侧身而进,从横里闪了出去,心头这份震惊,自是不问而知了。
“好身法!”他不由朗声笑了笑。
他口里虽在赞美,其实心里则巴不得捏碎他的蛋黄。
只见李三郎身子随著一个急旋,把一片错落剑影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匹练,紧跟著罗通的身后,拦腰横扫了过去。
这一招“玉带围腰”威势奇猛,剑风如轮,著实凌厉无比。
罗通刚从剑影中闪出,还未站定身于,条地又转了过来,当下右手再一翻,犀角折扇忽然打开,“拍”的一声,压在七星剑的剑脊上。
麦香堡以剑术驰誉江湖,李三郎使的当然也是长剑,但江湖上却偏偏称他为“铁笔三郎”言下之意并非说他剑术不到家,当然,他的剑法不可能高过麦当雄的。
他以铁笔成名,乃是以铁笔做暗器,在同一时间内,他一手可以打出五支之多。
这还是小场面。
可怕的是,他能在与人过招之际,右手使剑,左手配合剑式,发笔取人穴道:他所使的铁笔,细如描花笔杆,长不过三寸,专破各种横功,平时就藏在衣袖之中,故而取用之时,别人也根难发觉,当然就更不容易防范了。
江湖上给他取了“铁笔三郎”这个外号,目的就是在提醒大家,遇上铁笔三郎,慎防他铁笔的意思。
李三郎这一记“玉带围腰”被罗通的折扇压住,心头自是更加气怒,当下功运双腕,力贯剑身,朝上为之一挑。
同时他口中故意大笑一声,左手抬处,只见三支铁笔从掌心激射而出,品字形地打向罗通的咽喉与将台双穴三处地方。
他这声大笑,正是故意引人注意,藉以分散敌人戒备之心,用心可谓阴险毒辣到达了顶点。
只可惜,他却疏忽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他那里知道罗通自幼即得他祖父陆地神龙的真传,对“通天十八式”业已练得十分纯熟,犀角折扇不畏刀剑,不怕剧毒之外,另一最大的功用,就是专接敌人的暗器。
罗通折扇压住对方的七星剑,忽见三点寒芒迎面而至,口中不由冷笑一声,半圆形的折扇,徒然翻起,一下子就兜住了三支铁笔,身形再一侧,但听“夺夺夺”三声暴响,铁笔原形未变,仍然品字形钉入右边的粉墙之上。
人影倏地一分。
李三郎自知非对方之敌,当下长剑一收,含笑抱拳道:“罗兄不愧是太极门之传人,技艺惊人,李某自叹不如,甘拜下风!”言及此处,他左手一摊,只见掌中尚有两支铁笔尚未打出,接著又道:“这两支铁笔,李某就不敢再班门弄斧了!”哈!这人的确有够阴险。
他明知再打出两支铁笔也无济于事,才故示大方,显示他交友的坦诚。
罗通及时收扇,拱手道:“李兄好说,刚才在下已经很惊险万状了!”
李三郎笑了笑道:“罗兄不必太谦虚,今日之事,冲著罗兄的面子,就此揭过!”
罗通忙拱手道:“多谢李兄顾全义气,千金一诺,放过这位老丈,在下这里谢了!”说罢又是一揖。
李三郎哈哈大笑道:“在下能交罗兄这样一位朋友,实在荣兴之至,咱们今后就是好兄弟了!”
“李某急于同去覆命,就此别过!”语音一顿,他又转对毒华陀道:“毒老记得,在下冲著罗兄,可以饶过你,但是家师要你回去的决心铁定不会改变,依在下看来,你最好仔细地考虑清楚,要是坚持不再回麦香堡,那就尽速离开此地!”话声甫落,转身带著两名青衣汉子,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