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不速之客 [4]
慧真子怔一怔,星目中神光电闪,逼视住一阳子脸上,问道:“你总是说寰儿心地纯厚,看来全是欺人之谈。朱若兰人比皓月,玉萧仙子名满江湖,这两人都非平常之人,难道人家都自甘下贱,效春蚕作茧自缚不成?沈霞琳是你荐入了我的门下,我不愿看到她抱恨一生。近数月来,她那纯洁无邪的心灵之中,已填满了怀念。忧郁,人渐消瘦,性情大变,一个善良天真的孩子,渐渐地沉默寡欢,不言不笑,她没有跟我说过,但我做师父的却不能不管,据我观所得,她纯是为了思念你那宝贝徒弟所致
慧真子越说越气,到最后几句话,更是声色俱厉,偏巧童淑贞又接着师父的话把儿,说道:“师父,琳师妹对我说过,她很想念寰哥哥,她说黛姊姊的大白鹤飞的很快,寰哥哥要回来早就该回来了,不回来一定是不喜欢她了。”
这几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只引得慧真子怒火干丈,脸若冰霜,全身微微颤抖,突然她一咬牙,凝注一阳子问道:“要是你那宝贝徒弟,见异思迁,目无尊长,惹下情孽,害了我的弟子,你要怎样办他?”
一阳子苦笑道:“我教育了他十二年,据我十二年观察所得,寰儿决不是负情无义之徒,这中间也许有很多曲折,等他回山后,我一定追问清楚。如他果有背师欺祖之事,犯了我们派中戒律,我当然不会饶他。”
慧真子听他仍替梦寰辨护,怒火更是难耐,厉声喝道:“你认为他还会回来吗?琳儿对她师姊说得不错,要回来他早该回来
一阳子默算时间路程,就是杨梦寰不借朱若兰灵鹤,凭他脚程也该回到昆仑山三清宫了,半年多时间,仍不见他口来,中间确实有很多可疑,不觉呆了一呆,答不上话。
慧真子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不舍得以派规处置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弟子,我自会禀请掌门师兄传下令谕,以派规治他
话到这儿,陡然想起了朱若兰替自己疗治蛇毒之恩,突然收住了口,缓步向内室走去。
一阳子望着慧真子的背影,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缓步出房,刚才那献茶道姑,抢几步跪送门边,说道:“弟子童淑贞恭送师伯。”
一阳子回头挥挥手,道:“你师父今夜心情不好,你要好好地侍候她。”
童淑贞答道:“弟子敬领师伯训谕。刚才一时失言,致害师伯和师父生气,弟子惭愧死了。”
一阳子笑道:“我不怪你,你起来吧。”
说完,绕着假山曲径,慢步而去。
再说金环二郎,尾随玉萧仙子等,到了慧真子的住处,隐身在暗中偷看,把室中经过情形,大致都看在眼内。他跋涉万里到金顶峰来,主要的是为了寻霞琳,其次是想暗算昆仑三子,以雪祁连山中之恨。他只知玉萧仙子来找梦寰,为什么事找梦寰他没听清楚,因为距慧真子等几人谈话处甚远,对几人谈话内容,只断断续续听得一部分。
玉萧仙子走后不久,随即听得她那凄惋欲绝的萧声,这萧声又惊动很多昆仑门下弟子,仗剑在房上巡视。后来,几个巡视的昆仑门下弟子,都为那萧声感染,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了起来。
陶玉不知不觉间,也为那萧声所感,直待萧音逐渐远去消失,他才清醒过来。接着又见一阳子和慧真子争辩起来,慧真子负气进了内室,一阳子也离开了慧真子的房间。
陶玉看天色,已是三更过后,但始终未见霞琳露面。放眼望去,到处是房舍耸立,如果盲目搜寻,势必要惊动昆仑派门下弟子,一露行踪,事情就更难办,不如暂时退出三清宫,在金顶峰附近藏起,慢慢地待机会下手。
他思忖一阵,定了主意,立时悄然退出了三清宫。
陶玉在金顶峰附近一连守侯了十几天,三度冒险入观,但始终没有遇得霞琳。
因为他行动谨慎异常,潜伏金顶峰附近十几天,竟未被发现行踪。
不过,这十几天来,他生活也确够艰苦,随身携带的干粮,早已食用完毕,再加上数日不停的大风雪;鸟兽绝迹,就是想打点飞禽走兽充饥,也难如愿,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满山去打,只有采些松子,水果之类充饥。
到了第十三天上,金环二郎已自觉难撑持下去,决定入夜后,暂时离开金顶峰,出山去休息几天再来。
这座金顶峰,也就不过有百亩大小,三清宫就占去了大半地方,所幸山峰四周,满生着千年古松和嶙峋的怪石,陶玉十几天来,不是藏身在古松枝叶密茂之处,就是躲在鳞峋怪石之间,再加上一连七八天不停的大风雪,其苦可知。但这八九天风雪之困,却使他武功精进很多,又把那“拂穴错骨法”中十二式奇奥变化,思索通达。
就在陶玉打算离开金顶峰的夜里,一连七八天不停的大风雪,突然云散雪止,重叠山峰,捧托出一轮明月,雪光星华交映成一片银色世界。
陶玉跃攀上了一株巨松,极尽目力,搜寻下山之路,他不愿在金顶峰上留下一点痕迹。
因为那痕迹要被昆仑派的人发现了,必然要提高警觉,加强戒备,那对他再来金顶峰的妨害太大了。
突然问,由三清宫中跃出来两条人影,联袂飞奔而来,陶玉看两人身法虽快,但并不比自己高明,已知非昆仑三子,心中暗自笑道:我正愁着这厚积雪,下山时必将在峰山留下脚印痕迹,有他们两个替人开路,踏着他们留下脚印而进,倒是不错。
心念转动之间,两人已到了他藏身的巨松下面停住。陶玉细看两人,都穿道装,背插长剑,只听右面一个年纪小一点的笑道:“四师兄,三师叔新收一个俗家弟子,你见过没有?”
右面一个年龄较大的摇摇头答道:“都说三师叔新收的弟子娇艳如仙,可惜我没有见过。”
那年轻的叹口气,接道:“三师叔新收弟子,我倒见了两次,果然是秀美绝伦,过去我们一般师兄弟和师姊妹间,女的以童师姊武功最好,人也最美;男的以大师兄人最英俊,武功成就最高,两人也最受师父和三师叔器重,继承师父和三师叔衣钵的,也非他们两人莫属,但自三师叔又收了那位新师妹,和大师伯回到三清宫后,这种情势,好像有些转变了。第一是一师叔对新收弟子宠爱日深,童师姊还能否承继三师叔的衣钵,已成了难定之局,这件事究竟如何?只不过是童师姊个人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大师兄的首座弟子名位,也发生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