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阎王帖子 [1]
百毒叟淡淡一笑,却不直接回答,仅道:
“仙翁只说愿不愿意相赠玉杯其他的事未到时刻,还是不说的好。”
铁笛仙翁不觉沉吟起来,心说:一只玉杯纵然再值钱,也不致引得这许多武林高手觊觎,赤发太岁拦截未成,到现在还没有放手,而这位魔头又恃功要胁,一定要苦索那玉杯,莫非九龙玉杯果真有什么来历不成?论理说,百毒叟力救秦仲一个,秦仲又是自已解危恩人,向顾玄同索取玉林转赠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顾玄同会答应不会答应姑且不论,即使答应,而这玉杯又的确关系着达摩奇经,这一落在他手中,岂不……。
他心里一再盘算,委实难以答覆。
百毒叟察颜观色,那还有看不出来的,笑道:
“仙翁也不必为难,老朽只不过招呼放在前面,省得以后为了这件事,彼此弄得不愉快而已,其实普天之下,别说一只小小九龙杯,就算再稀有难得的珍品,姓宋的既已起念,还不信得不到手,老朽言尽于此,咱们后会有期,二位多保重吧!”
说毕,转身携了酒葫芦,开门欲行。
铁笛仙翁歉意地道:
“宋老师千万不要误会,实在那玉杯并不是在下之物,一时不便作主……”
百毒叟哈哈一笑,道:
“当然,当然,咱们前面再会啦!”
扬了扬手,晃身出了破庙。
方大头快步赶到庙门,探头一看,早已不见了踪迹,他顺势闭了庙门,一伸舌头,道:
“乖乖,这老头儿脚程好快,老哥!他这一去,只怕也是追那顾府车辆去了,眼下咱们俩又守着病人,柳姑娘吉凶莫卜,前面高手云集,郑、鲁两位哪能应付得了!”
铁笛仙翁望了秦仲一眼,也一样拿不出个妥善的主意来。
按下铁笛仙翁、卫民谊、缺德鬼方大头苦守破庙,惟盼秦仲快些痊愈暂且不表。再说柳媚被那青少年点中穴道,挟持上马,绝上向南疾驰,将清风店远远丢在飞尘之后,她一个娇躯,穴道受制,被横放在马鞍前,一阵狂驰疾奔,也不知经过了多少路程,多少时间。
柳媚神志尚甚清醒,可惜伏在马背上,面孔朝下,睁开眼来,但见眼前全是翻翻滚滚向后飞退的地面,撩得人眼花目眩,她索兴把眼睛闭起来,随他带着自己策马狂奔。
蓦地里,她感到马儿速度顿减,缓缓碎步徐行,好像是爬上了个山坡,忙又睁开眼来。
果然,地面上已满是绿悠悠的青草,间杂着淡淡野花的芬香,中人欲醉,山风过处,飘动她下垂秀发,粉颊上痒丝丝的,但她又不能用手去拂理。
突然,马停了,接着背心上轻轻一击,穴道遽解,她身上一松,猛挺腰肢,从马背上滑落下地。
等她迅速的从地上站起,抬臂一掠秀发,仰起面来,那少年已笑嘻嘻立在距地七八尺处,正用一双神光湛湛的眸子,向她凝视。
这儿是一处不算太高的山岗,距离大道不过数十丈远,岗上稀落落长着几株梅树,粉红色的梅花,含蓄待放,地上野草如茵,四方视线旷阔,风光美不胜收。
柳媚恨透了他那种鄙视人的笑容,站定身躯之后,黛眉一剔,粉面含怒道:
“你把我带到这里,想要怎么样?”
那少年仍是笑嘻嘻的,缓缓说道:
“你看不起我,我就叫你知道知道厉害,到现在你可服气了吧?”
柳媚嗤之以鼻,冷笑:
“别不要脸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告诉你,慢一点得意,等一会我师叔他们赶来,就够你后悔的了。”
少年格格大笑,说:
“不用说你那师叔,那小鬼,方才我要不是手下留情,要取他们头颅,何异探囊取物。”
柳媚呸了一口,道:
“吹大气,不要脸,我就是不服气你,怎么样,有本领你把姑娘杀了,我才佩服。”
那少年心高气傲,闻言陡的脸上变色,红光顿显,但一现之后,立即又回复了平静,冷冷说:
“你当我不敢杀你么?”
岂料柳媚向来就没怕过谁,反把脖子直向他伸了过去,嚷道:
“杀!杀!给你杀,有本事动手呀,喏,快杀呀!”
那少年本来真有一丝怒气,被柳媚这一耍赖,伸长了粉颈,扬面挺胸直逼了过来,那一股少女娇憨的美态,那一股少女特别的体香,看得他心中一荡,那一点脆弱的怒气,早化向乌有乡去了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目不转睛注视着柳媚那嫩嫩的面庞如黛细眉,传神秋波,腥红樱唇……每一片地方,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美,那么媚,那么撩人遐思,又是那么近的靠向自己,他真想趁机凑过嘴去偷香一香,但杀人尚且不眨眼的他,这时却突然变得如此懦弱,连这一点点勇气也鼓不起来。
柳媚半晌没见他动静,斜睨一瞄,才发觉人家正看得她痴痴地,那副傻里傻气的样儿,逗得她忍不住“噗噗”笑了出来,道: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说你没有本事,果然不错吧!”
少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腼腆万分,过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
“杀你不过举手之劳,但像你这样武功浅薄的人,我真不屑于杀你。”
柳媚跳了起来,叫道:
“你说什么?你敢瞧不起我,好,咱们走着瞧,总有一天,要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以为你就是天下无敌了。”
少年笑道:
“当今之世,只怕还没有谁敢说一句比我强的,连我师父尚且自认为和我不过伯仲之间,其他还有谁能强得过我师父的。”
柳媚冷笑说:
“哼,你师父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我的师父在这里,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咧!”
少年陡又怒目道:
“你的师父是?我立刻去找他比比看!”
柳媚道:
“你不配问,我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反正比你那位狗屁师父高明得多就是了。”
那少年顿时大怒,单手一挥,呼的将三丈外一颗梅树齐腰折为两段,满树蓓蕾,散落一地,大声叫道:
“你师父是谁,快说,否则我要不客气了。”
柳媚瞟了他个半眼,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