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骏马狂嘶 [5]
卫擎宇心头猛地一震,提起的右掌也顿时忘了劈出。但他的心里却忍不住惊呼道:“什么?芬姊姊竟然有了孩子?”
心念问,那几个人也齐声惊异地问:“真的有这么回事儿?你们两人是听谁说的?”
只见那个年龄较长的中年人,不答反而正色诘问道:“你们最近可曾听说黄帮主出巡,她的七十二分舵的事?”
那几人听得一愣,彼此对看一眼,同时颔首正色道:“不错,是好久没听他们天坤帮的人谈起他们帮主出巡的事儿了!”
猴儿脸的小伙子尚不知方才差一点儿丢了小命,仍在那儿得意地一晃脑袋,同时两手比了一个大肚子,道:“挺着个大肚子怎好出门?万一别人问起来,孩子他爹呢?”
卫擎宇听得心中一惊,神情同时一愣,因为,他被那个爹字给震呆了!
他自小就从没有喊过这个字,因而他对这个爹字感到既新鲜又陌生,他当然也知道,将来那孩子出了世,他就是那孩子的爹!
是以,他愣愣地望着夕阳斜照的河滩,右手抚摸着自己的面颊,他心里似乎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因而,他不自觉地,喃喃念着那个字:“爹?……爹?……”
就在他痴呆自语之际,身后不远上突然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恭声问:“爷,您要过河吗?”
卫擎宇心中一惊,急定心神,刚待回头,身边已奔过来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青年。
只见那青年再度向他一哈腰,兴奋地恭声问:“爷,您要过河吗?小的船就还差您老一位了!”
卫擎宇一听就还差您老一位了,不由急忙转首去看方才银装少女先搭的那条篷马船,因为他怕眼前的这位青年就是那条船上的人。
转首一看,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那艘崭新的篷马船早已离岸了。
打量间,身边的青年已愉快地恭声道:“爷,小的船在这一边!”
卫擎宇回过头来一看,发现身边的青年正举手指着身后不远的一艘大篷船。
于是颔首应了一声,顺手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了他。
黝黑青年高兴地将马接过去,立即拉向船前。
卫擎宇没有及时跟去,转首再看那几个谈话的武林人物,这时也正嘻嘻哈哈地向渡口码头上走去。
没听到最后他们又说些什么,卫擎宇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继而一想,这些人的话哪里能信以为真?
心念及此,转身向那艘大蓬船前走去。
到达船前,青年已将马拉进了后舱内。
卫擎宇不再迟疑,沿着宽大搭板,急步登上船头,定眼向舱内一看,两边的长凳上,果然已坐好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中,一个健壮老者,两个青年书生,另一个是容貌端正,但却一望而知深具内功的中年妇人。
卫擎宇微一颔首,不管对方理不理,迈步进入舱内。
由于健壮老者和两个青年书生已共坐了一条长凳,卫擎宇只好和中年妇人坐在一起,但他却离开了一些距离。
他仅本能地看了一眼每个人的衣着,对他们的面貌,看得并不仔细,尤其是那位中年妇人。
他一坐下来便目光迟滞地望着舱口外的河堤,心里仍想着方才那几个武林人物谈论的话题,他当然也知道,同船的其他四人,必然也正在向他打量。
一阵吆喝,搭在船头上的踏板已被撤了下去,接着篷船也开始了向前移动,而他的目光,也由河堤-向了天空。
这时,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不是被劫走的兰梦君,而是曾经和他数度缠绵的黄清芬。
在他的幻想中看到的黄清芬,就像他平常看到的孕妇一样,穿着宽大的罗衫,走路蹒跚,腹部又高又突出,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然不能出巡她的七十二分舵。
他幻想着孩子的诞生和是男或是女?
是男,是否白胖可爱?
是女,长大了是否像她娘一样明媚艳丽,学得一身高不可测的武艺?
想到高兴处,他不自觉地哑然笑了!当然,这时他是在他自己的领域里,不会觉得船在航行,更不会想到其他人正对他注意。
但是,当他想到黄清芬正在闭关苦练剑法时,他的神情又痴呆了!
因为,一个怀了孕的女子,怎还能飞腾跳跃,疾进旋退地去练剑?
有了这一想法,他顿时想到了那几个武林人物的话很可能是捏造的,虽然男女缠绵会生出他们的第二代,但他不相信会真的那么凑巧!
再者,果真黄清芬怀了孕,她必会派人和他联络,她难道愿意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
继而想到他当时离开她时的绝决无情,他的心情再度开始动摇了,他不自觉地喃喃自语道:“她会的,她会的!”
现在,他已经断定黄清芬的练剑,只是一种因怀孕而不能外出的掩饰之词,她只有以练剑为借口才能获得齐南狂叟,糊涂翁等人的深信不疑。
有了这一发现,再根据黄清芬派人送去的,那张无称呼也不具名的纸条加以判断,黄清芬怀了孕是绝对不会让他卫擎宇知道的。
心念及此,内心既焦急又懊恼,他深悔没有听从金妪的话,在前来邙山之前,先绕道去一趟天坤帮的岘山总坛。
一想到邙山,立时使他想起了被人劫走的兰梦君。
一想到兰梦君,他的心头便立时充满了懊悔、愤怒和杀机,这一次他曾发下重誓,不管歹人是男是女,他都要把对方的心揪出来,看看他那颗心是否是血肉生成的。
尤其,当他想到对方不可能把兰梦君掳到邙山来,而让他前来邙山只是交出玉心的赎人地点,他更是恨得双拳紧握,发出了轻微响声。
当然,在这种心情下,他自是不会再注意到同船的其他四人看得蹙眉不解,变颜变色了。
只听一阵吆喝声,接着船身一阵震动。
卫擎宇悚然一惊,急定心神,这才发现暮色已浓,同船的健壮老人,两个青年书生,以及那个容貌端庄的中年妇人,俱已由长凳上站起来,显然正在准备下船。
他急忙起身,翘首向舱外一看,果见蒙蒙的暮色中,十数丈外即是一道河岸,河岸上的葱笼树木中尚有房屋瓦面,间有灯光透出来。
打量间,已听拉马上船的青年恭声道:“爷,请先上岸,马随后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