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金沙神功 [4]
那青年淡淡地道:“小可这套粗浅功夫,难上各位法眼,多多包涵。”
人丛中不诸武功的汉子也倒罢了,那些练过武的都是心神震动,这种内力,能够连砌七块硬岩,犹有余劲碎岩,当真是前无古人的神功。
其心心中沉吟,那青年看来内功并未如何深湛,只是露了这一手却是令人心寒,正在此时,忽然人丛中自然闪开一条空隙,其心一瞧,竟是安明儿父亲甘育总督大人。
百姓纷纷让道,安大人直往台前走去,他身后跟随两个便装汉子,身手甚是矫捷,两额微微鼓起,分明是内家高手。
其心见情势有异,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卖艺老者,安大人又走上两步,然那老者右手一扬,两柄刀如失一般飞来,其心早留心戒备,手中扣了两块小石,也是一场手向飞刀击去,当当两声,正击中两柄刀身,哪知那老者劲力雄厚之极,飞刀又比石子沉重多多,撞击之下,飞刀略略一沉,仍是向前直飞,其心鞭长莫及,真是束手无策,安明儿惊得花容失色,掩脸不敢再看。
安大人原是名将出身,功夫也自不弱,他正待问身躲开,忽然他背后一名侍卫冲上前来,伸手便往刀柄抓去,此人叫陈多谦,年轻时原是祁连派高手之一,岂料那飞刀来势霸道,明明抓住刀柄,可是虎口一裂,竟是把持不住,那双飞刀余势未竭,一上一下正中咽喉前心。
其心幕然跃起,身形就如一只大鸟一般,越过人群直往老者扑下,那老者奋起一掌,其心身在空中不好着力,身子顺着掌势一闪,轻飘飘落在地上。
那老者呼地又是一掌,其心凝神不敢丝毫怠慢,一吸真气也是平掌推出。那老者忽然收掌叫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他自知有其心在,一定占不了便宜,这刺杀安总督的事更不用说了,当下转身便同那青年跳跃而去,其心见他的面目黝黑,双掌却白若莹玉,蓦然想起一人来,当下叫道:“名满大西北的冰雪老人,怎么替人做起刺客来了,真是愈来愈不成气。”
远远地听到那老者怒哼一声,其心转身跃上台去,他伸手抓了一把碎岩粉,原来竟是干面,心中不禁释然,那青年能穿过六块岩石,虽是碎的是面砖,但功力也自不凡,安总督蹲在那侍卫县前,瞧着那两柄柳叶飞刀发呆。
其心见那两柄飞刀深深插在要害,知道此人是活不成了,如果贸然拔起,只有死得更快,那安总督是武将出身,战阵之经验极是丰富,心中也知这贴身侍卫难活,目下之计,只望在他未死之前,能够说出几个心愿。
其心默然上前,他伸手点了那侍卫通心之脉,止住汹涌流血,又在那侍卫后心推拿一番,片刻工夫真气缓缓流人伤者体内,那侍卫悠然醒转,一睁眼正瞧着安大人那张饱含忧虑的国字脸。
安总督轻声道:“多谦,你有什么来了之事,快快说出,我安靖国替你办到。”
他平日对部下极是随和,都是以名直呼,那侍卫陈多谦吸了一口气,振起精神,说道:“元帅,你没事吧!”
安总督心中大悲,眼眶中泪珠转来转去,这两个侍卫原是他为征西大将军时的前锋大将.不但冲锋陷阵,勇猛过人,而且都具上乘功夫,安大将军所向无敌,得力于两人之力实在不少,后来班师回朝,皇上就令安大人镇守西隆,拜了甘青总督,只因这两人武功虽高,却是疏于文墨,安大人以武将身份掌管文政,为恐惹人闲话,只将他二人留为近身侍卫,不曾外放为官独当一面。
安靖国任总督已是多年,这两人总还是以元帅相称,忠心耿耿,并无半句怨言,此时陈多谦身负重创,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元帅有没有受伤,一时之间,安大人想到昔日在战阵上出生入死,此人也不知救过自己几多次,最后又代自己死去,真是悲不可抑。
那陈多谦见总督不语,只道安大人也受了伤,他眼前愈来愈是模糊,急道:“元帅,你赶快疗去,俺自知不久人世……”
他说到此,一口逆血上涌,再也说不下去,安大人哽咽道:“多谦,元帅没有受伤,你尽管放心,你论功论劳,早就该独当一面,巡抚一省,元帅早有此意,只是……唉……只是怕你为人耿直气躁,不能政通民和,是以一直未派,现在就是决定也是枉然了,多谦,你好好去吧,焕章侯年少英俊,已有进立功名,我就向皇上……皇上保荐为甘肃巡抚。”
他说到后来便不成声,这两位贴身侍卫都是功高位低,安靖原一直耿然于怀,此时海之不及,心中真是悲痛已被。
陈多谦断断续续道:“元帅对俺……对俺……就像俺父母一样,俺陈……陈多谦不会讲话,心里……心里可……可明白……明白得紧,元帅,那巡抚是……是个文官儿……我陈多谦……看到……文书……便是头大……干了巡抚、岂不要了俺的命吗?”
他话声未毕,身体一阵扭曲,双目再也不睁了,安大人恭恭敬敬在尸首前拜了三拜,亲自抱起尸体,便往府内走去,其心和安明地双双跟在后面,广场中众百姓见到这么一场惊心动魄之事,众人爱戴的总督大人危中得安,都不禁暗自庆幸。
安大人抱着尸体走进正厅,端端放在中央巨案之上,他昔年奋发英挺,三十余岁便为举国闻名之征西大将军,此时目睹爱将死去,感怀弥深,不能自己。
其心轻步上前道:“安大人先且节悲,晚生还有要事相告。”
安大人一怔,他见其心满脸严肃,不由心中一凛,悲思略去,神智立清,对其心道:“董公子,有何措教?”
其已道:“大人如此称呼,晚生如何敢当?就请直呼晚生之名。”
安大人点点头道:“老夫痴长几岁,你既和明儿相交,老夫越僭了,董贤侄,此间并无外人,你有要事只管说罢!”
他挥手叫安明儿离开,又吩咐另一个侍卫叫厅外四周警戒,安明儿无奈,满心不喜快快离开。
其心沉声道:“适才刺杀大人的刺客是西北武林第一高手,天山派掌门冰雪老人铁公谨。”
安大人奇道:“老夫自信为官尚称清正,昔年常在军旅,又未曾开罪武林中人,这冰雪老人为何要刺老夫?”
其已道:“这中间有一个极大阴谋,那冰雪老人受人指使,他知大人爱才若渴,故意在广场上现露身手,想要引大人走近下手。”
安大人道:“以这冰雪老人高去高来,就是潜身入府图谋老夫,也是反掌之劳,何必要费这许多事,岂不小题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