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7]
石砥中道:“等晚辈与你一了恩怨后,再请教吧!现在晚辈要告辞了。”
七绝神君凝望了下石砥中那挺直的鼻子,颔首缓声道:“也好,等我们一了恩怨,再细细地谈吧。明天上午看你般若大能力!”
石砥中退出精舍,走到前院,望着那一排修篁,沉思了一会,但见他身躯一曲一弹,跃上竹梢。
竹枝摇晃,他折下一根长约四尺的竹枝,除去枝上叶子,飘身跃出寺外。
他身子方一落地,自寺旁窜来一条人影,喝道:“是谁?”
石砥中脚尖一转,怀抱竹枝,瞥见两个守夜的和尚,说道:“是我!石砥中。”
“哦!”左首一个中年和尚躬身道:“原来是师叔。”
石砥中应了声道:“我到后山走走,你们若碰见掌门人找我,就这么说。”
他穿入松林之内,来到一片较空旷的雪地上,沉气凝神,练起昆仑“游龙剑法”,竹枝划过空气,响起尖细的啸声,在黑暗空地上,气劲凝激,风声飒然。
日间所深印脑海的剑诀图式,此刻鲜明地浮现眼前,尽管林中黑暗不见五指,他却依然可以觉察出自己劈出的剑式已能将真力贯于竹枝尖头。
“嗡嗡”声在冷寂的黑暗中不断地响起,好半晌,石砥中轻哼一声,竹枝刺入松树的枝干里。
他吁了口气,趺坐于地,运起功来,刹时之间,神智清晰,周围十丈之内都听得清楚,已至返朴归真之地。
体内真气缓缓催动,他双手也随着缓缓提起,敢情他此刻已察到三条人影轻蹑而来,穿入松林中。
细碎的冰雪碎裂声传来,他哼了一声喝道:“是谁?”
“嘿!”自黑暗里传来一声冷笑,三股狂飚激飞而来,仿佛江河决裂,汹涛滚到,直将他衣衫刮得飞起。
石砥中双臂一振,双掌缓缓划出一个圆弧,佛门“般若真气”击出,气劲宏阔,遍布周身丈外,飞旋而去。
“澎!”雪水溅起,松枝摇晃一下,“喀嚓”声里,断了下来。
石砥中身如急矢,两指一并,倏然划出,“嗤”地一声,已切破对方大袍。
“好!”黑暗中那人一撤掌,喝道:“师弟,好一式‘游龙出壑’。”
石砥中哦了声道:“原来是师兄!”
昙月道:“小师弟,你每次在此练功,掌门师兄放心不下,嘱我们守卫在外,想不到你进境神速,竟能接下我三人合击的—掌。”
水月笑道:“游龙剑法的真谛师弟已领悟,适才我几乎伤在你的指下,幸好还只将外袍划破。”
石砥中歉然道:“师兄请原谅小弟未能认清,而致有所冒犯……”
昙月道:“小师弟,令尊未回居延,据灵光师侄归来言及贵府管家说:自你们去后,便未曾归去。”
“哦!灵光回来了!”石砥中道:“那么我爹会到哪里去了?难道他真的是上海外……”
昙月道:“师弟,掌门师兄是要我们一齐合力替你增厚内力,意欲用佛门‘醍醐灌顶’的大法替你将体内潜力完全激发出来……”
水月大师道:“师弟现年仅十七岁吧?这正是灌顶大法最适用的时期。”
石砥中惶然道:“我自己慢慢修练,已快将‘般若真气’完全运用,不必师兄再耗真力……”
镜月道:“我们只要静坐三个月,便可以恢复,而你却只有今晚一晚的时间,明天便又要与七绝神君比赛内家功力……”
昙月接口道:“师弟,你坐下来。”
石砥中听出昙月严肃的语气,他盘膝坐下来。
如漆的夜色深浓,黝黑的林里,静谧中三只手掌贴在石砥中身上。
晨光一缕穿过,如剑般地刺开浓厚的夜幕,渐渐清晰的松林,积雪随着晨风跌落了。
石砥中脸色红润地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跟随着三个脸色苍白的老和尚,清晨的微风掀动了他们的衣角,直欲凌风飘去。
石砥中双手合起,躬身一揖道:“谢三位师兄。”
第一道金色的阳光自雪白的峰峦后射来,照在这三个老和尚的脸上,显出一层慈祥的神色,长眉垂颊,圣洁如同庙中的菩萨。
望着衣袂飘拂的老和尚远远而去,没入寺院后,石砥中望见雪白的山里,一条红色的影子电掣般的飞驰着。
他心中微讶,敢情飞驰于山间的是一匹全身通红的马,虽然险峻的山谷满盖白雪,但那赤红的马却仍然神骏地腾跃着,恍如置身平地,那被风吹动的宗毛斜飞而上,俊伟之至。
石砥中身形一动,如一只飞鸟翔空而去,迎向那匹赤兔马,仅两个起落便赶上了。
一声长嘶,那匹马两耳直竖,前蹄直立而起踢向石砥中胸部,来势沉猛,迅捷如电。
石砥中心里一惊,双臂一抖,上身斜出数寸,脚下一用力,跃起五尺,朝那匹赤红马扑去。
他虽然行动如风,但那马神骏异常,一闪一挪。已张口咬来,白森的牙齿将石砥中身上衣衫咬了几个齿印。
石砥中双撑一接,已夹住伸来的马颈,他已顾不得身上衣衫被咬破,双足一分就跨了上去。
哪知他身子方要跨上,那匹红马长嘶一声,长颈一抛,整个庞大的身躯腾空飞起,如肋长两翼,行空而去。
石砥中扑了个空,不由一怔,两眼一闪,已瞥见那匹赤红马四足如风,跃行空中,他的目光落在雪地,但见一点点的红血,鲜艳如花地开在雪地。
“啊!这马被我伤了?”他暗忖道。
一声长啸自玉虚宫传来,七绝神君那狂妄的笑声豪迈地在群山中扩展开去,石砥中已见那匹马落在山顶甬道上,傍依着七绝神君。
他一扭身跃上甬道,已见七绝神君拿着一条汗巾替那匹红马擦着身子,他问道:“前辈,这马是你的?怎么他身上的汗是红的?”
七绝神君道:“这叫汗血赤兔马,是我在大宛一个山洞里寻到的,费了我好几个月功夫,才把这小家伙驯服……”
他目光一瞥,见到石砥中胸前的齿瘾,笑着道:“你也吃亏了?哈哈!我这马在山中溜上两三天,也都没关系,当然我晓得他不怕被人擒走,嘿!天下除我之外,有谁能捉得住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片黄绿的药饼塞在汗血赤兔宝马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