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
纪珠为之心头震动,他没想到德瑾会这样,会这么迁就,做这种退让,他心底有一丝不忍,他道:“我很高兴,也为格格贺。”--‘“你只说这么多,难道你要往后多看看?真要是那样,你说-句,我可以等。”
纪珠心底再起震动:“不,格格,迟了,今生今世已迟了!”
“我懂,你是说你有了芙蓉。”
“是的。”
“不要紧,我不计较,我甚至愿意做小。”
纪珠大惊:“芙蓉是个平民,格格贵为格格。”
“一旦进了李家的门,没有皇族、平民之分。”
纪珠道:“格格知道李家,李家不容子弟这么做。”
“你骗我,也在找藉口。”
纪珠暗暗一叹:“格格,你我之间没有缘份。”
“我哪一点不如人,你为什么就不能--”
“格格,如果真要我说,只能说格格给予我的,已经根深蒂固,我无法改变对你的看法。”
“真无法改变?”
“格格原谅。”
德瑾脸色大变:“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真的是你的答复?”
纪珠沉默了一下,他不想伤害她,但是现在他只好伤害她了,他点点头:“是的,格格。”
德瑾脸色铁青,目光怕人:“你可知道,一个女人要是对情绝了望,因爱成仇,她可是会不择手段的报复。”
纪珠入目德瑾的脸色及目光,心里不由一顿,道:“格格,老郡主跟家父--当年事未成,并没有--”
德瑾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要是怕报复,你就--”
纪珠截口道:“格格,李纪珠并不怕报复,我只是珍惜两家几十年不平凡的交情,纵然我屈从在格格扬言报复之下,接受了格格,那又有什么意思?”
德瑾咬牙道:“我不管,我顾不了那么多,你最后答我一句纪珠猛吸一口气,截口道:“我不能误人误己,更不愿伤害格格一辈子。”
德瑾脸色更怕人,一口贝齿咬得格格响:“好--”
她一连说了三声“好”,然后,疾转身,发了疯似的奔出去。
纪珠站着没动,脸上只闪过-阵抽倍。
他知道,德瑾一定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他不怕,真不怕,但是他不能不为两家这段几十年来不平凡的交情痛心。
这是一间精雅的房舍,既是客厅,又是书房。
书桌上有书,还有文房四宝。
粉壁上,挂着一把长剑。
里头有一间,垂着绣着花的布帘,想必那是卧房。
这时候,布帘一掀,从里头走出个人来,顾长的身材,一袭便装,袖口微卷,人俊逸,还带着几分潇洒。
是纳兰,他走到书桌前,点水磨墨,摊纸抽笔,似乎想写什么。
一个下人打扮的汉子,用红漆盘端着只盖碗进来,一躬身,道:“总座,您的银耳。”
纳兰眼皮没抬:“放在那儿。”
那汉子恭应一声,搁下漆盘,端出盖碗,哈着腰又退了出去。
纳兰濡墨挥毫,笔走龙蛇,转眼间,一阙词填成。
搁下笔,自己看,似乎颇得意,边低声轻吟,边伸手端过盖碗,喝一口,停一下,一阙词轻吟完了,一碗银耳也喝完了。
再喝,碗空了,他为之哑然失笑,放下碗,拿起笔,略加思索,顷刻又是一阙。
这一髑词填好,把笔往笔架上一搁,刚要拿纸,突然,他回手摸脸:“怎么这么热?”
他没照镜子,不知道,他那冠玉似的一张脸,竟带着几分红意。
这是怎么回事儿?
许是一碗银耳喝热了。
他没在意,把袖子卷高了些,领扣打开,应该好些了!但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就在这转眼工夫中,他一张脸竟红似八月丹枫,人热、脸红,但是没有汗,额上连一点湿意都没有。
纳兰觉出不对了,猛可站起来,凭他这身修为,居然没站稳,身子摇摇欲倒,他连忙伸手扶住了桌沿。
也就在这转眼工夫中,他人更不对了,全身发抖、牙齿打战、额[:绷起了青筋,一双目光厉芒暴射,望之怕人,尤其一双手,紧扣着桌沿,为之嗤嗤作响,木屑下雨似的纷纷落下。
纳兰他是突然得了什么病,还是一碗银耳汤中了毒?
他喉间发出了低吼,从牙关里送出,话不成声,但隐约可以听出是:“来--人--”
来人了么?来了,进来了一个人,带着一阵香风,美艳绝伦,但一张娇靥却煞白。
她,赫然竟是德瑾格格。
德瑾入目纳兰神态,似丝毫不觉意外,没感诧异,只不带丝毫感情的问了一句:“纳兰,你怎么了?”
纳兰竟机伶暴颤,目光似欲喷火,带着一声低吼扑了过去。
他-身修为高绝,按说德瑾绝躲不过这一扑。
无如,他此刻身子不稳,德瑾轻易躲开了,躲开后,带着一阵香风,避到里头那间;布帘为之轻摆:
纳兰望着那轻摆的布帘怔了一下,低吼声中,跟着扑了进去。
刹时,外间陷入了寂静。
刹时,里间响起了几声布帛撕裂声……
天亮了,日光已照上窗帘。
外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熄灭了:
假如掀开布帘往里头那一间看,你一定可以发现,里头是间卧房,精雅的卧房。
此刻的卧房,景象诱人,但却又是那么不调和。
软榻上,一片零乱,被子成堆的掉在地上。
纳兰还穿着衣裳,但等于没穿,爬伏在那儿,很安静,似乎睡得很香甜。
德瑾坐在软榻的一边,身旁地上是一块块撕碎的衣裳,她围着一块白绫,赤露着香肩,肌肤凝脂,晶莹如玉。
她一头秀发蓬散,大部分垂落在背后,脸色还是那么木然,却更见苍白。
一切是那么静,一切是那么安详。』
但一切却是那么不凋和。
突然,趴伏着的纳兰功了一下,旋即他睁开了眼,接着,他-怔。
因为,他看见了德瑾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