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安南贡品 [1]
从此,她消瘦了,她憔悴了,她茶不思,她饭不想,笑容只有在睡梦中才看得见,笑意只有在回忆里方找得到,为情所苦,为爱所锁,你若是个过来人,一定也会体会得出来。
急坏了她的爹,急坏了她的叔叔和妹妹。对不起,她没有娘,她的母亲在她童年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
回去那天堂,回去那黄泉,永久的安息之处!
可惜的是,她的女儿,他们的侄女要的不是天上的月亮,而是那个能治病的良药,心病心药,哪里去找?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她孤独了自己.也孤独了别人,她只是数着、数着,数着那落寞的日子,她只是念着、念着、念着那哀愁、忧郁的诗词……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昼夜对她来说已是无有分别,日月对她来讲也已无关紧要,她经常是整夜不眠,明月是她的良伴,花树成她的知己,他们每每默默相对,心声与共!
一阵急雨“咚咚”的打了过来,倏然静止在白衣姑娘的身子之后。
接着是娇喘声,接着是拍胸声……
她连看都不用看一眼,就知道那是“翠翠”这个丫头。
翠翠是服侍她们姐妹二人起居的婢女,生得聪明,生得伶俐,是以她颇得姐妹二人的欢心。
白衣姑娘凭栏依旧,凝望依旧,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什么都已经与她无关,不错,还有什么能使她高兴呢?除非是麦小云!
“大小姐,大小姐……二庄主回来了……二小姐也回来了……”
翠翠依旧是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数说着。
“哦!是嘛?”
“这是真的。”翠翠兴致勃勃地说:“还带来了一位麦公子呢!”
一壶琼浆灌进了白在姑娘的心田,她溜地回过了头,她霍地站起了身,一双美目紧紧的凝望着翠翠,瞬也不瞬。
白衣姑娘明知道翠翠说的不会有假,她也明知道那个“麦公子”必定就是麦小云,但是,她还是开口再重问一次。
“翠翠,你说什么?”
翠翠酥胸依旧在起伏不定,她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
“我是说二庄主回来了,二姑娘回……”
“唉!我不是问你这个!”
翠翠听了不由怔了一怔:“那你问什么呢?”
这真是越问越乱,欲速而不达啊!
“我是问还有一个是什么人?”
“哦!是麦公子呀!”
“你可听到他叫什么名字?”
翠翠含起了笑意露出了一脸的神秘相,白衣姑娘又等不及了。
“丫头,你快说呀!”
“二小姐曾经偷偷地告诉我,他叫麦小云……”
白衣姑娘的精神来了,白衣姑娘粉脸上的花朵再次开绽了,谁说她有病呢?
“翠翠,快帮我梳头。”
“春天来了,春天终于来了,这迟来的春天!”
客厅里,主位上坐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他就是沈家庄院的大庄主沈逸尘。
客位中坐的乃是一个白衣少年,他即是刚刚到来的“麦小云”!
沈逸峰坐的右旁的一张太师椅中.再下去则是“黑娇女”沈如婉沈姑娘了。
沈逸尘神情欢愉,满脸笑容,这也是他几个月以来舒畅的笑容。
他听了沈逸峰的叙述,他看了麦小云的人品,不禁暗自窃喜,他女儿阅人的眼光,果真不错!”麦少侠,你对沈家庄真是情深义重了,但大恩不言谢,我们兄弟都会默记心头,只是……只是……”
沈逸尘的脸上忽露出了腼腆之色,连言语也嚅-起来了。
“前辈言重了,只是什么?请尽说无妨。”
沈逸尘沉吟了一下说:“还有一件事仍得仰仗少侠……少侠……”
怎么说呢?难道说我的女儿痴恋着你,为你害了相思病?或者是请你娶我的女儿吧!唉,真是窘煞人。
“什么事情请前辈示下,只要晚辈力所能及,当竭尽绵簿。”
沈逸尘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不自然的笑了一笑,这件事说来实在为难,但又不得不说。
“我的大女儿如娴,自旧年年底罢游归来以后,就一直在病着……”
“麦小云”显得有点局促了:“这……我不谙歧黄,若是功力受损,我这倒有一瓶……”
“哼!到现在你还要装傻,等会见着了大姐,我看你怎么说?”
沈如婉嘟起了樱桃小嘴,挑上了柳叶眉,露出一脸的鄙夷之色。
“婉儿,在麦少侠面前不得无礼!”
沈逸尘在责备着他第二颗掌珠,真的吗?天知道!
“麦小云”可说已经是习惯了,他只是苦涩的笑笑。
沈逸尘继续说:“如娴的病,药石并不见效,神功也未必可行。”
麦小云迷糊了:“这……”
“你呀!你一开始就跟我穷装胡佯,唉!你到底累是不累?”
沈如婉“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也管不了她父亲的阻止,瞪着杏眼,叉着柳腰,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二庄主沈逸峰,他现在是没事人,坐在一边闷声不响的在喝他的乌龙茶。
“婉儿,你给我坐下!”
沈逸尘似乎有点生气了,他挂着一脸的歉意转向麦小云说:“麦少侠,请你包涵,如婉从小就被我们几个老的给惯坏了,不知道礼数。”
“麦小云”不经意地笑笑说:“没什么,晚辈若是心中介意,也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隐讳而直说了,如娴自认识了麦少侠之后,就一直足不出户,抑郁不乐……”
沈逸尘还是说不下去,以他的声望,以他的地位,加上他的个性、为人,在在拘束着他,在在羁缚着他。
不过,够了,这样已经很够了。“麦小云”聪明,“麦小云”睿智,他早在宁杭道中听沈如婉她们的话意中一点、一滴、心内就有了这个感觉。
只是人家并没有剖白的表示,只是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是以未敢作如此之想,作如此之问而已。
“麦小云”沉默了,他不知道那位姑娘病情轻重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为医病或者救人而暂作别人的替身?他沉吟了,他犹豫人……沈逸尘见了心头不由一沉,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麦小云”不是那个“麦小云”,只以为对方有所困难或者根本不愿意,正如沈如婉所说的在装扮着胡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