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难得糊涂 [4]
金紫凤道:“风儿知道了!”
黄逸公目注钱易之,问道:“易之兄,盯梢‘他们’的人怎样了?”
钱易之沉声道:“盯长青岛的人,已有回报,包括了早上在公堂要向维正老弟暗算的两个倭人,以及其他的倭人,都先后回船去了!至于……”
他凑近几步,低声道:“至于盯住井二等几个矮子的弟兄,还未回来!”
黄逸公突然一递眼色,大声道:“我想起了一件事,非派赖大去不可,你回去请他来!”
话声甫落,只听老远有人应着:“来了!来了!……”
可不正是赖大来了?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怪!
赖大好像先是蹑足而来,随着“来了”的话,加快加重了脚步,好像是奔了进来。
黄逸公欣然道:“赖大,你来得正好,外面没有什么事吧?我叫人替换你一下……”
赖大有点讪讪地道:“是……蓝老来了!……”
辛维正叫道:“是‘糊涂伯’来了?”
赖大点头接道:“他还带了一只黄狗哩,他叫小的暂时不用通报进来,先请辛三爷你出去见他!”
黄逸公咦了一声:“怪!蓝老儿怎么在这个时候赶到?又这样故作玄虚的?”
金紫风道:“大约是老人家又是酒瘾发作,手痒不过,要找维正师哥去杀几盘了吧?”
黄逸公听了莞尔,点头道:“此老来得……突兀,维正”
辛维正忙道:“我去接他。”
黄逸公道:“维正,你记住!此老名虽糊涂,实际上……”
辛维正应声道:“徒儿明白,此老是精明第一,难得糊涂。说不定带来了什么锦囊妙计,在这多人面前,他要装糊涂,只好叫徒儿出去领教了!”
黄逸公笑了!
“你快去吧!”
大家也好笑起来。
不错!
在大门外,辛维正看到了“糊涂伯”蓝成思。
他刚叫了一声:“蓝老,今天一阵什么风把您老大驾吹来了岳阳?”
人已迎上去。
糊涂伯正晃着一根吃剩的肉骨头,逗着那条黄狗。
闻言,头也不抬地:“算是羊痢疯吧!小子你”
辛维正猛转身,向内走,一面道:“请蓝老稍待一下,我去去就来!”
“什么!”蓝成思喝了一声:“给老夫站住!”
辛维正头也不回地:“小辈走得太急,忘记了把黑白双丸与棋枰带出来!……”
“好小子!”蓝成思喝道:“你给老夫走过来,少掉花枪。”
辛维正笑嘻喀地一面再走过去,一面道:“蓝老真是大雅人,几时放下了对弈雅事,换上了犬马之乐?”
糊涂伯抬手道:“小于,你过来!”
辛维正心中一动,有点诧异,只好走进去。
糊涂伯突然一甩手,向他脚下抛来那个肉骨头。
那条黄狗一蹿而上,倒把辛维正吓了一跳,以为它要咬人哩!
这条黄狗,并不去咬骨头,却绕着辛维正周遭打转,凄着鼻子,在他腿边闻嗅着。
辛维正想起了上次公、侯、伯、于、男、将、相、卿、尉等大会君山,自己和“智男”
孙弃武设计,利用“大黑”打探“秘密”的往事,又起到了当时的情景……
蔡大娘的叫声!
神偷高乐仁的笑话!
之后,是“煞相”雷定远因秘密已泄,纵身逃走。
随着,是师伯“霹雳子”金鹏举自戕!……
他先觉得好笑,继之……
往事历历在目,好像就在目前,而人事全非。现在,他却是在这种情形下,被一双黄狗闻嗅着。
所不同者,一只是大黑狗。
现在脚边是一只黄狗。
黄狗好像闻了一个饱,摇着尾巴,又跑回了糊涂伯身边。
始终瞪着辛维正,又看着黄狗的糊涂伯,紧缩的脸色一弛,哼遭:“小子,你到了老夫的‘五雅庄’,为何不等候老夫?”
辛维正一呆,几乎以为自己出了毛病,晤了一声:“蓝老,维正正想去拜候起居,可惜抽不开身子!”
糊涂伯双眉一蹙,咦了一声:“我说嘛,天下哪有这种事,小子,你真是无灾自晦,霉运临头了……”
辛维正强笑着:“蓝老也知道了小辈被人冤苦了?来得正好,维正正在束手无策,好比棋路被大龙围住的时候。您老一来,必有指教,又省了小辈跑一趟了,该是霉运要去了!”
糊涂伯一把手,道:“小子,陪老夫找个地方聊聊去!”
辛维正一呆,道:“家师和大家都在恭候您老哩……”
“废话!”糊涂伯哼道:“管什么俗事俗礼?谁不知老夫最爱无拘无束地吃喝,一个人睡,连拉屎也必须到投入的野外去才拉得痛快的”
一牵黄狗,道:“走吧!”
辛维正心中连动,忖道:“此老来得突兀,又怪话连篇,莫非真的有什么锦囊妙计,要专对我一个人说?”
他忙着道:“小辈自当敬陪。”
二人一殉,出了橱门,到了堡外箭道上。
糊涂伯四面扫了一眼,不见人影,咳了一声:“小子,你不知道老夫此次专程南来之意?”
辛维正笑道:“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就将有利于……”
“呸!”糊涂伯截口道:“小子,亏得你还有这份闲心,这是什么时候?……”
辛维正笑道:“乃黑白二子打结的时候也。”
“小子!”糊涂伯沉声道:“正经点,你闯了大祸,还不知道?”
辛维正道:“天倒了,有您老顶住,小子无忧矣!”
糊涂伯直摇头道:“小子不知死活!你可知有人顶了你的身份,到老夫那儿闯了祸?”
辛维正一惊,敛了笑容道:“谁?有这种事?”
“老夫如知道是谁,还用老远牵了狗来?说句老实话,为了‘验明正身’,明知是有人假冒了你小子,老夫也不得不叫阿黄闻闻你身上气味了!……”
辛维正骇然道:“您老……出了什么事?”
糊涂伯叹了一口气,把有人车把式打扮,以辛维正的身份去“五雅庄”,发生的前后事告诉了辛维正。
辛维正又惊、又怒,气得直是滚眼珠。
糊涂伯道:“好了,现在总算证明不干你的事,也绝不会有这种事。只是,老夫来找你小子,是想由你负责打听出假冒你的人!…-”
辛维正忙道:“这个,一定是和宜昌一案一样做的好事!实在可恨,可恶!”
“你小于可心中有数了?”
“还不一定,但总脱不了姓雷的孽子和那个……”
“好了,老夫是昨夜到的,在客栈里已经听到了有关你们的风风雨雨。小子,方才在大街上的那一套,你可闯得更大的祸了,虽说是事急从权,挟持官兵,已是众目共睹的事了!……”
“原来您老也看到,听到了?”
“老夫为此想了好久,还不想出适当的应付方法,只好再来问个清楚,你师父他们可有了计较?”
“还没有”
“你把前后经过详细说来。”
辛维正忙扼要地告诉了一遍。
糊涂伯捋着胡子,不住地嗯呀着,听完了,差点扯掉了自己胡子,哦哦道:“有了,老夫有了办法,小子,你得听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