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1]
繁星满天,湖上看不见半星渔火,平时天一黑,湖上的渔火本来有若繁星。
水龙神的控制是十分彻底的,甚至往来的客货船也被禁止夜航,所以也看不到夜航客货船的桅灯。
如果有人怀疑土豪恶霸的权势,认为不至于像传闻般可怕,这人一定是大都会里的人,不知道小乡市恶霸土豪的本来面目。
土豪恶霸号称土皇帝,甚至比传闻更可怕,这些人有他自己的法律,其无法无天的程度,不只是可怕而已,那简直是洪水猛兽般恐怖。
这也就是古往今来,那些野心家们拼头颅洒鲜血,此起彼仆所争取的目标,一旦成功了,就可以做土皇帝,可以奴役势力范围内所有的人,连官府也得乖乖闭上一只眼,或者狼狈为奸,不然便有横祸飞灾。
水龙神是巢湖第一号豪霸,没有人敢不听他的号令,居然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姚文仲前来持虎须,其严重的程度可想而知。
姥山客栈的店东,在姚文仲三个人二更时分返店时,率领十余名店伙与仆妇,跪伏在院子里哭哭啼啼,请他们三人离店走路,要不就请他们动剑宰杀店中的人。反正他们不杀,毕大爷也会派人来杀的。
姚文仲不是铁石心肠的英雄豪杰,三个人乖乖提了行囊离店。
现在,他们倚坐在湖岸边听草坪中。他们必须躲躲藏藏餐风露宿了,全姥山不会有一家人敢收容他们。
“爷,你在想甚么?”坐在姚文仲身旁的雨露观音问。她是闯荡半生,见过无数光怪陆离事件的老江湖,本身就不是善男信女,所以知道姚文仲的感受,只是忍不住沉默,信口问问而已。
“想毕家大院。”姚文仲也信口说。
“毕家大院又怎样?”她追问。
“这里已经没有我留下的理由,不戒禅师与金庭道人已经对我没有作用,唯一不曾见过的人,只有一个崩山皮坚,恐怕找到他也帮助不大。”
“我知道,爷。”她喟然长叹:“这种寻踪觅迹的事。本来就是大海捞针似的希望不大,问题是,爷有点放不开。”
“怎么说?”
“爷既然想找令师的下落,又想在江湖扬名立万。”
“又有甚么不对?”
“可是,你的心态和作法错了。”
“请教。”
“其一,你必须知道,等你一旦成为可以左右一切的风云人物,只要放出风声,自然有人替你去追查。如果你成不了威震天下的英雄。那只有自已穷一生精力去摸索了。其二,江湖是大猎场,用性命逐猎,不是你死就是他人亡,你如果志不在求胜,爷,回家扛锄头种庄稼,本本分分向天地讨生活吧!”
“这……”
“根据第一项,你必须向成名的途径大无畏地迈进。根据第二项,你必须把对伏魔一剑怀有怯念的心态彻底摒弃,你必须有必胜的信心和毅力。”
“哦!你是说我……”
“人的名,树的影,伏魔一剑声威太大,你的心理受到威胁,所以你不曾与他交手。便心怀怯念一走了之。”
“我……”
“爷,信心与勇气,与你的志向是一致的。”雨露观音真诚地说:“如果你志在成为风云人物,与银衣剑客一样志在成为武林后起之秀的第一高手,你就有足够的信心与勇气,面对任何一位劲敌,但你丢不开寻师的心理负担,把寻师放在第一优先,结果当然一碰上像伏魔一剑这种声威显赫的人,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暂且回避、目前不是时候、时机未至等等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掩饰自已的怯念。过去你对银衣剑客的一而再忍让,就是这种心态在作怪。”
“你说,我该……”
“爷,向风云人物的途径迈进吧!只要你成功了,其他的问题皆可迎刃而解。”
姚文仲陷入沉思中,盯着满天星斗发呆。
“爷……”雨露观音碰碰他的手臂。
“我在想……”
“爷,不要想,要做。用大恒心大毅力去做,想会变成幻想,不切实际的。”
“我在想另一件事。”他眼中涌现坚定不移的神采,不再发呆。
“哪一件事?”
“伏魔一剑的剑术,就算比他儿子厉害神奥一倍。”
“那是不可能的,爷,主要的问题是驭剑的真力强多少,而非剑术强多少。”
“对。伏魔一剑被我发现他练有天魔摄魂爪。”
“在拼剑时使出,确是难防。”
“我想,我已经想出克制他的办法了。”姚文仲显得有点兴奋:“他知道我的遁形术很高明,不该急于抓住我,情急不顾一切用上了天魔摄魂瓜,暴露他的所学,也等于门户洞开,他已经输了一半。”
“你打算……”
“思路还没成熟,目前你让我静一静。”
“好的。”雨露观音整衣而起:“下半夜的警戒轮到我了,你好好歇息。”
在毕家大院接受招待的江左群雄,几乎全部出动,配合毕家的两三百人手,大索姥山每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穷搜姚文仲三个人的踪迹。
一天一夜,毫无所获。
第三天,也就是姥山江左英雄大会的前三天,按程序,这一天将有船只迎接在湖四周各县境,把前来观礼的天下英豪迎至姥山。假使没有天下群英前来观礼,江左群雄这次大会将毫无意义,等于是关上门自己人胡说八道而已,那又何必劳师动众开这么一次没有人看的会?
从湖四周各县乘船来的人真不少,毕家大院的宾馆闹哄哄盛况空前,仅这一件事,就足以为水龙神增加一倍的声望。
搜索姚文仲的事,不得不暂时减少人手,但并没放弃,仍有一些武功超人的亲信在外活动。
近午时分,九华山庄的人登岸,领队人赫然是庄主电剑梅涛,来头大得足以对涤尘庄构成威胁。
风云会的人分乘了三艘船,人数上百。领队人是会主霸剑功曹南门天宇,与少会主玉郎君南门大风。
可怪的是,南门灵凤不在其中,她与四侍女是晚一个时辰到达的,不接受华家的人邀请,迳自在姥山客栈落脚,向外声称她与风云会无关,她不是风云会的人。女生向外,她声称不是风云会的一份子,江湖人士不以为怪,甚至有些人认为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