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瑟断弦庆有主 [3]
由于上次寻那宇文杰,扑了一空,当下即连二接三的派了几批人马,前去长沙踩探他的行踪。
那些探马,去到客栈一看,已人去楼空,再询店伙计,始知已迁住黄土岭晏家。
次日一早,即瞥见宇文杰车骑南行,遂飞马回报。
薜猛等乃沿湘江北上,一路又不断地得报,说那人已过了易家湾,众人乃就株州以南的一处夹道树林中伏下,专等宇文杰到来。
那鬼王剑秦永湘,与师妹柳如烟两人,却躲在树林间,向外窥伺。
讯箭响处,由北头果然来了一车一骑,那伏在林间的飞刀柳如烟,顺着夕阳西照,向那马上少年,一眼睇去。
始看清来人的形貌,生的剑眉星目,鼻直口方,一身玄服,肩插长剑,坐在马上,显的个子虽然不小,可是,满脸一派天真,尚未脱尽稚气,她一见之下,不觉脑际发呆,满眼出神,前晚,脸上虽受了人家一击之伤,此时,也不以为恨。
及至道中那人坐下黑马,“希聿聿”一阵长嘶之后,方才惊醒过来,不禁回首暗向身旁的鬼王剑秦永湘,扫了一眼,轻声叹息。
她这声叹息,乃是心有所感而发,她认为家里那些师兄弟中,确有好几个生得人品出众,尤以秦永湘,更与自己合得来。
不料,今天一眼见了那马上少年,不明何故,竟顿萌爱意,视这秦永湘,也就等而下之了。
自那支响箭坠地之后,来人应当下马,伫立道左,静待发箭人的盘话才对,两人既先以礼相见,则彼此以后的谈判,也要顺利的多。
谁知那马上少年,却是个毫无江湖经验的十足外行。
当时,他略现踌躇,随即神情一松,又催动车骑,继续前进,眨眼已进了树林夹道。
蓦地听得林中一阵呼啸,旋即窜出了僧俗四众,飞一般跃至道中,横身一站,挡住车马去路。
宇文杰见状,略现惊愕,随勒住辔口,飘身下马。
将手中缰绳一掷,交给车上的黑孩儿之后,即闪身上前,冲着四人,抱拳说道:“各位挡住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道中那个黄袍和尚,即朗朗宣了一声佛号,合十当胸,说道:“宇文檀樾,暂留车骑,老衲有事相请!”
这时,和尚身旁的白眉薜猛,和小仙猿石鼎两人,各向前闪开一步,对宇文杰取了个包围之势。
另一个是柳家裕的大弟子,闪电剑钱太,他深知来人厉害,再也不敢冒险去挡头阵,只立身道旁,袖手观望。
宇文杰不禁冷峭地一笑,遂拱手说道:“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另两位的大名,并请见告!”
和尚合十当胸,说道:“慧恩僧,即是老衲。”
随指着他身后的老少二人,又说道:“这一位,是武陵三元帮湘赣边区舵主白眉薜猛,那少年乃老衲俗家弟子,小仙猿石鼎,请问檀樾,此次驾莅湘南,可是打从浙江仙霞岭而来?”
宇文杰说道:“那地方,在下曾经去过,不知大师有何见谕?”
他两人正问答间,那伏在树林头的柳如烟,见宇文杰下马,迎着慧恩和尚等四人而去,芳心一阵惘然,如有所失。
不觉轻声信口,说道:“唉!这匹黑马真好。”
待在一旁的鬼王剑秦永湘,却会错了意,以为姑娘爱上了这匹黑马,他虽已领教过这马主人的厉害,且又因这几日来,肉颤眼跳,心情极度不宁,但为讨姑娘欢心起见,也顾不了许多。
更见那宇文杰,已被和尚等三人绊住,谅亦无暇后顾,胆气顿壮,遂说道:“师妹,你如爱此马,我去与你夺来。”
姑娘刚说出一声“不要”又伸手去拉,一把没拉着,那秦永湘即掣出长剑,向车上黑孩儿飞身扑去。
那黑孩儿一见,有人向他扑来,他也不知发话诘责,只是闷声不响的立身车辕,蓄势待发。
来人扑向车骑,尚距有三五丈之远。
他即使出一招不成章法的“苍鹰搏兔”式,双臂一张,凌空向前一冲,朝秦永湘当头,虎扑而至。
秦永湘见这黑孩儿身法奇快,已凌空扑至,不觉一怔,忙刹住身形,手擎长剑,使了一招“蟒蛇吐信”,一剑扎向黑孩儿的心窝,扎个正着,方自一喜,旋感剑锋如扎在一堵砖墙似的,顶得右臂猛退。
同时,“咔当”一声清响,手中一轻,始觉长剑已经折成两截,那段剑锋亦应声坠地。
他刚暗道一声:“不好。”还未缓过气来,即感眼前一黑,脑际一晕,一下被人撞翻,骑压在地。
黑孩儿向车下一个虎扑之后,胸前虽挨了一剑,他也不理会那些,仍旧飞身前进,一下将来人撞翻。
随即骑压胸前,左手扣着那人脖子,顶着地向下一勒,右手抡起铁拳,像擂鼓般一阵猛打。
车中的柳姑娘见状,急声唤道:“石弟弟,大路上杀不得人呀,这里有绳子,你将他捆起来,好啦!”
黑孩儿接过车中扔出的绳索,将秦永湘四马倒缠蹄地捆个结实。
那伏在林中的柳如烟,虽不悦秦永湘之所为,但一见他倒地遇擒,怎忍坐视,遂猛扬右腕,“刷”,“勒”,向黑孩儿抖手打出两柄飞刀。
头一柄,撞向肩头一飘,坠落尘埃,第二柄,飞临当头时,见他埋头捆人,理也不理,只扬臂一格,又“咔当”坠地。
黑孩儿捆罢秦永湘,向车底下一扔,拾起地下两柄匕首,仔细端详一阵。
见这两柄,比自己的那一柄,精致得多,喜得向怀中一揣,又将身上剑伤处的破衣,摸了一下。
再行上车,立在车辕,扭头向柳如烟存身处,一阵愕笑,仍坐归原位,默不作声地向车前直瞧。
姑娘见状大惊,不知黑孩儿身上,披有灵蛇软甲护体,还以为他练有金钟罩的功夫,心念未已,又见他冲着自己一阵愕笑,更疑其发现了自己的行藏,心头吓得一哆嗦,不禁猛跳,思欲下去救那秦永湘。
以这车前的一个娃儿,尚且如此厉害,从由车中扔出绳索的那只玉腕看来,车中坐的显然是位姑娘。
这姑娘的神态,如此镇静,恐较挽车的黑孩儿,更为难惹,是以,她一时踌躇竟不知所措。
猛一回头,忽瞥见车前道中众人,已发现变化,和尚踪迹不见,薜猛又被人擒拿,她心急舅父安危,遂舍下黑孩儿,赶赴当场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