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九章 流云邪刀 [1]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纪空手的脚步自然就显得轻盈,然而当他闪入这片密林的时候,异常敏锐的感官让他嗅到了一股危机。
这股危机的存在,似幻似灭,说明敌人的实力只高不低。对于一般的高手,纪空手可以在瞬息之间捕捉到对方的气息、方位,然而,当他再一次展开灵觉,却无法寻到这股气机的来源。
他不认为这是自己一时的幻觉,事实上他曾经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气机的存在。虽然存在的时间只有一瞬,却非常深刻,这只说明拥有这种气机的人是实力不凡的高手,在气机张放之间,已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境地。
虽然纪空手并不知道对手是谁,但对他来说,无论是谁,都不容他有半点小视之心。
他缓缓地在草丛间站了一刻的时间,向这股气机最浓的方向走去。
他此刻的身份虽然是夜郎暗器世家之主陈平,但他的手中仍无刀,这只为了不让刘邦有丝毫的怀疑,所以他舍弃了属于自己的很多东西。
但纪空手的手只仍有一根半尺长的树枝,这是他在走路的时候随手折下的。
他向前走,来到了一棵大树前,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眉锋一跳。
“呼……”一声轻啸自他的背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也来不及回头,因为他感到这一刀的来势极凶,也快得惊人,根本不容他有回头的时间。
他只有反手一撩,将手中的短枝斜斜刺出。
虽然只是一截树枝,但到了纪空手的手里,它已如刀般锋锐。
当他舍弃离别刀的那一刹那,心中已无刀,而刀却无处不在。
“叮……”一声脆响之后,纪空手迎着强风转身回头,便见三丈外站着一名刀客,手中的刀在光斑的反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偷袭者正是吴真!
他选择了一个最佳的时机出手,劈出了几尽全力的一刀,但是效果并不像自己预先想象的那般好。
他只感到自己握刀的手一阵发麻,等到他看到纪空手手中所用的兵器时,竟然吓了一跳。
他实在想不到对方只用一截树枝就硬挡了自己这势在必得的一刀,若是此人的手中握的是刀,那么岂非……
他不敢想象下去,而是一退之后,挥刀再进。
“呼……”刀出虚空,犹如一道暗黑的鬼影,斜拖着扫向空际。
不可否认,吴真的胆子虽然小了点,但他的刀法却异常的邪而猛,竟然自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角度出手。
“好!”纪空手由衷地暗赞了一句,短枝再起,隔在胸前。
虽然只是一根短枝,却如一道横亘虚空的山梁,瞬间化去了吴真刀中的二十一道幻影。
吴真一惊之下,手腕一振,便见那雪亮的刀身上,发出了一圈暗淡的光影。
光影朦胧,似幻似灭,在空中划出玄奇而富有内涵的轨迹,有若天边飘过的那一抹流云,在暗淡无华的林间,闪射出一股邪异的幻彩。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和掌握的轨迹,就像是从阴冥地府中窜出的幽灵,令纪空手也不得不为之色变。
高手,这些人中果然无一不是高手。
对于纪空手来说,面对这玄奇的一刀,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退。
“嗤……”可是他一退之下,便听得一声似有若无的清啸出自一簇草丛,回头看时,天空中急窜出无数黑点。
带着强劲的黑点,拖出风声,在空中疾射。纪空手的眼力不弱,终于看清了这些黑点竟是棋子。
每一颗棋子都已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变成杀人于瞬息之间的暗器。十数枚棋子从空中而来,分打纪空手身上的各大要害。
夹击之势只在刹那间形成,容不得纪空手再有半点犹豫。
“呔……”纪空手暴喝一声,提聚于掌心的劲力陡然爆发。
“刷啦啦……”他手中的树枝突然裂开分杈,就像是迎风的柳枝四下张扬,在他的身后织起了一张大网。
每一丝枝条都蕴含着劲气,绕行的气流产生出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似欲将这漫天的棋子一网网尽。
然而这一切尚不足以让纪空手脱离险境,当他做完了这个动作之后,再回头时,吴真的刀已逼至面门。
九寸,只距九寸,有时候,生与死的距离就只差一线。
只剩下这么短短的一点距离,纪空手还能做出什么呢?
是应变,还是等死?
连吴真肃穆凝重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对他来说,他这一生闯荡江湖,最缺的就是自信,否则他也不会退隐,而是留在流云斋任长老之职。
但是这一次,他非常自信,相信在这九寸距离间,没有人可以避过他流云邪刀刀气的劲力。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吴真所面对的,是人,是以智称雄的纪空手!
人是一种有思想的动物,所以他会永远充满变数,也许惟一不变的,就是死亡。当他变成一堆白骨时,始终会坚守在入土的方寸之地。
死,对于有的人来说,是可怕的事情,也有人根本无畏。无畏的人,大多都是能够把握自己命运的人,所以,他们同样可以把握住自己的生命。
纪空手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当吴真的刀锋只距九寸距离时,纪空手的心里还是十分地冷静,没有因为形势的紧急而感到恐慌。
他之所以能够如此镇定,只因为他还有一只手,一只空闲的手。
这手中什么也没有。
可是当他出手的时候,这只手就像是一把才开锋的宝刀,突然捏住了吴真的刀锋。
这只手出现的是那般突然,那般不可思议,让吴真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浑如梦游的表情。
一切都似在纪空手的算计之中,一切都出乎了敌人的意料之外,无论是习泗,还是吴真,他们都在这一刹那间感到一丝困惑,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神!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人,那么也是一个被神化了的人。那明明是一只有血有肉的大手,当它捏住吴真的刀锋时,分明响起的是金属相击的沉闷之音。
这的确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的动作并不是一个终结,而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