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英雄豪士重相惜 [7]
洪大全赶紧道:“当然当然,这个当然,小地方招待不周,可是这淡茶劣酒,粗肴黑食总还是有的……”
洪大全这一村之长的屋舍,也不过就只比那那三楹两室的狭小陋房,稍稍大上一点,整齐上一点而已;前后两进,每进三间,收拾倒还清爽,也不似村里一般人家那样低矮阴暗,但免不了的却也有那股子挥洒不去的鱼腥气味。
就在前进的客堂里落坐,洪大全先开口道:“尚未请教各位的名讳大号?”
宫笠早有准备,从容不迫的道:“洪老哥,因有一桩极大的风险担在我等的肩上,事情未了之前,我等实不能轻露痕迹行藏,事非得已,尚请老哥体谅。”
洪大全领悟的颔首道:“是,是,这倒是我的冒失了!”
廖冲接口道:“这乃是我们的‘苦衷’,嗯‘苦衷’。”
在初去“玉鼎山庄”之时,廖冲曾被黄恕言口的“苦衷”二字罩得晕天黑地,满心恼火,此刻,他也把这两个字派上了用场,细细回味,的确觉得相当吻合切实。
洪大全摇着颔下的花白胡子,笑道:“方才,这位老兄说有事须我效劳,只不知是什等样事体?尚请见告,能之所及,无不应命,这就算是先前各位高抬贵手的回报,也算老夫我诚心要和各位交个朋友。”
宫笠忙道:“洪老哥如此帮忙,实令我等感激莫名,回报不敢,老哥肯于折节下交,我等却是倍觉荣幸,只怕是高攀老哥了。”
呵呵大笑,洪大全开心的道:“哪里话来,这是哪里话来!”
廖冲插上嘴道:“洪兄既是愿意帮忙,我们也就不客气,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洪兄,我们需要一条船,一齐设备齐全,可以远航的船!”
“哦”了一声,洪大全道:“原来是这么一桩事……”
宫笠紧接着道:“当然,费用若干,我们照出,或租或买都不要紧,但船上却须有人驾驭,在操舟航海的经验上,我们几个都很生疏……”
洪大全笑道:“这倒不成问题,不成问题。”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只是不知能否见告各位的目的?”
宫笠略一沉吟抱歉的道:“洪老哥现下请恕我们须要保
密,目的的透露对我们而言,乃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老哥高明,当知非是我等有意掩饰推倭。“
廖冲也道:“这可是莫大的‘苦衷’,洪兄。”
洪大全忖思了一会,道:“如此说来,这条船出去,是要冒着极大风险了?”
宫笠苦笑道:“不错,风险极大。”
洪大全问:“可有性命之危?”
宫笠道:“设若情势变化出乎我们预料,性命之危恐怕是免不了的!”
捻着胡子,洪大全慢吞吞的道:“这就比。较为难了,找条船,并不算什么,然而我却不能迫令本村子弟去卖命担险,各位说是也不是?”
廖冲道:“其实,也不一定就绝对会送命,我们总要对船家预做安排的,尽量不使他们涉险,替他们找最安全的出路……”
呵呵一笑,洪大全道:“这位老兄,有一定的把握么?”
廖冲没好气的道:“谈到有没有把握,老实说,连我们自己此去之后能否保命都是问题,又怎敢夸这种海口,作此等承诺!”
拱拱手,洪大全道:“老兄倒是坦率之人,只凭这几句直爽明快,毫无虚诈之言,便知老兄心胆照人,豪迈可风,设若老兄不说实话,我可也并不能预知呐……”
廖冲不大有劲的道:“先别给我高帽子戴,洪兄,倒是怎生设法弄一条船,再雇上几个船夫子才好,我们想早点出发,越早前往越好。”
用手指敲打着桌沿,洪大全道:“找条船不难,老兄,难的是雇人,要知道,搭上性命的事,可玩笑不得!”
廖冲道:“你们这条‘铁带子’里,莫非就没有个把敢于担风险的好汉子?”
洪大全一挺他那瘦窄的胸膛,安声道:“当然有!”
廖冲道:“那不结了,我们赏金多给!”
摇摇头,洪大全道:“但是,却也要他们甘愿才行,我不能强迫他们干呀!”
宫笠低声道:“老哥是否可代为征召试试?”
洪大全笑道:“当然,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我想要结交你们这几个朋友,自需尽心尽力,唯是不敢担保事情一定成功,这一点却得有言在先!”
宫笠道:“如此,便有劳老哥了;但无论能否雇到人手上船,我们对老哥的感激全是一样的!”
洪大全十分诚恳的道:“少兄无须客气,我包管踏实的去办此事,如一切能合列位尊意,自是皆大欢喜了…”
他刚刚把话说到这里,门外布帘轻掀,一个穿着葛布衣衫的大汉探进半个身子来,低促的道:“爷,曹大爷业已到了,他要小的来请爷出去,有话相商。”
洪大全微微皱眉道:“怎的他来了却不进房?先前的误会已经冰释,曹老弟赶了来正该与这几位好朋友朝个面,彼此亲近亲近才是呀!”
那汉子忙道:“曹爷说,请爷到外头说话,也许是他有什么机密要事……”
无可奈何的离坐而起,洪大全满脸歉意的道:“这是老夫一位多年好友,人很四海,更讲义气,就是个性古怪了点,各位且请宽坐。老夫我去去即来,顺便也将方才所谈之事交待一下…”
宫笠忙道:“老哥请便。”
廖冲嘿嘿笑道:“”洪兄,你早来晚来全无所谓,我们找船出海之事是最重要,你老兄可得多多为力呀!“
拱拱手,洪大全道:“一定一定。”
等这位“老烟锅”出动之后,凌濮不由微带疑惑的道:“刚才来叫洪大全出去的那个姓曹的人物,不知是干啥的?
又要对洪大全说些什么话?如此鬼鬼祟祟,我觉得其中有点不大对路!“
鲍贵财笑吟吟的道:“别别疑神疑鬼了,人人家不是业业已说说过,他他他朋友有点怪怪气么?可可能人人家不惯在陌陌生者面前露脸,也也可能人人家有话不不便叫俺俺听到,这——这是很寻常的事,你你却胡胡思乱想想个什么劲?”
凌濮哼了哼,道:“但愿我是胡思乱想,杞人忧天吧。”
鲍贵财道:“凌凌伙计,你你大概是太太累了,赶赶上床,好好国一觉,俺俺就包管你头头脑清灵,断断事论理,明明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