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七章 隐臣叛主 [2]
此声一出,全场皆惊,胡亥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注视着这说话之人。
说话者当然是神农,全场之人,似乎惟他才有这种资格说这样的话。
如此惊人的一变,便是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也绝对想不到神农竟会背叛胡亥,但赵高心中一喜,因为他知道,转机来了。
胡亥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从大喜到大悲的愕然表情,几乎怀疑是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设下的一枚棋子竟然会在如此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也不相信父皇多年前给他的一根救命稻草竟是一条反噬的毒蛇,是以他不得不问一句,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萍一般。
“大王没听清吗?那么实在不好意思,对于大逆不道的一些话,我只想说一遍。”神农淡淡一笑,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胡亥放在眼中。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胡亥突然间像是没了底气一般,颓然坐下,嘴上喃喃道,他真的没有心理准备来承受这种直上直下的气势落差。
“不为什么,我只想对我自己这十年来浪费的光阴作一个补偿。”神农似有所思,仿佛又记起了这十年来承受的太多寂寞,他觉得这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但是——回忆虽然痛苦,却值得,因为他终于等到了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就是权力!“你想补偿什么,我可以给你,我可以让你封侯拜相,我可以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我还可以给你……”胡亥显得气息急促,他不想让本已到手的胜利就这样白白流失,更不想让自己的命运受人摆布,他急切地说着一些诱人的承诺,却似乎忘记了一点:这一切都已迟了!从神农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就已迟了,此刻神农脸上的表情明显地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你什么都不想给我,你只是把我当作一条狗,一条替你卖命的忠实的猎狗,你能恩赐给我的,只有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狗骨头。”神农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淡淡一笑道:“十年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求天求地求人,不如求己!只要我得到你手中的登龙图,何愁这天下不姓神农?”
他缓缓地在厅中踱步,双手背负,昂头以对,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多出了一丝霸气,望着大厅之上的这些人,在他们中间,既有贵为帝王的胡亥,又有名动江湖的豪阀,而此刻他们的命运却全部都在他一人掌握之中,真是让他感到快意至极,简直让他几疑南柯一梦。
胡亥这才相信神农是真的背叛了自己,悲愤之下,他的心态已很难平静。他相信神农让他吞服的一定是剧毒之药,因为在这一刻间,他感到自己的胸口闷得厉害,更有一股钻心的绞痛在折磨着他本已紧绷的神经。
“咳……”他忍不住咳了一声,手掌一捂,摊开来竟是一口血痰。他的脸色是那么地苍白,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轻轻地擦拭干净,然后扔在地上,平静地道:“你很想得到登龙图吗?”
“是的,对它我是势在必得!”神农狰狞地一笑道:“只要有了它,称霸天下便指日可待,相信在座的诸位与我一定都有同样的兴趣。”
“可是你错了。”胡亥几乎是挣扎着说了一句:“你绝对得不到它,我来之前,已将它藏在了一个非常隐密的地方,面对今夜如此严峻的形势,我不得不留一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胡亥说的最后一句话,由不得神农不信。他大惊之下,飞身纵步过去,却已迟了,堂堂的大秦二世皇帝竟然头颈一低,就此而去,这是无人可以猜到的结局。
神农几乎疯狂,将胡亥的身体遍寻,甚至于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却始终没有找到登龙图,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之所以背叛胡亥,胆敢背负弑君之罪,就是为了这天下至宝登龙图。如果得不到它,那么他的十年努力便都是白费了。
他已经算定了以胡亥多疑的性格,绝对会将登龙图携带身上。正因如此,他才敢牺牲自己精心培植的门下弟子,才敢背叛胡亥,作此最后一搏。一旦登龙图下落不明,那么他多年的梦想顿成泡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的,不会的……”当神农仔细地在胡亥身上搜寻了第三遍时,他的整个人近乎绝望了。他千算万算,自以为已是万无一失,想不到最终还是棋差一着,遭到了胡亥无情的戏弄。
他缓缓地站将起来,眼中射出疯狂的杀意,这种失落感造成了他本已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他根本接受不了这种得而复失的沉重打击。
他本可以在得到登龙图之后再加害胡亥的,可是他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也太迫不及待了,最终他却作茧自缚,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哪里走?”神农突然暴喝一声,人已飞起,如大鸟般向门口扑落。他抬头间,正好看到了一名入世阁弟子悄悄离座,欲向门口逃去。
那人一见行踪暴露,加快脚步。他本是入世阁中难得的好手,只是此刻内力尽废,根本跑不过神农的轻功。
却见神农人在半空之中,拳劲已出。他的五味拳本属霸烈一道,此刻盛怒之下,更是威力十足,一拳下去,击中那人脑部,顿时头骨俱裂,血浆横流,大厅之中一片惨然。
“谁敢擅离席间,此人便是榜样!”神农嗥叫一声,整个人变得几近丧心病狂,犹如一头乱咬人的疯狗一般。
谁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是这般一波三折,如此地充满戏剧化的色彩,但是厅中的每个人都觉得事态倘若照此发展下去,必将是人人自危的局面,因为谁也猜不出疯狂的神农将会如何对待他们。
“你冷静一下,也许我们可以想出办法来帮你找到登龙图。”五音先生望着来回在大厅中踱步的神农,看他一脸怒容的表情,极是躁动不安,是以出言稳定住他的情绪。
“先生何以教我?”神农大喜道,人已疾步上前,满脸尽是乞求之色,他希望五首先生可以告诉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想听吗?”五音先生微微一笑道。
“当然。”神农凑近一步,颇显急切。
就在此刻,神农近乎疯狂的神经突然一紧,竟似多了一种感觉,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心中陡然被一座大山压伏,沉闷得骇人,便是空气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