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出少年 - [上官鼎]

第十一章 金戈仗义拯弱女 [6]

  沈老娘由屋内,三步当作两步,急急忙忙出来开门,见状只惊得嚎啕痛哭,手足失措。

  当下遂由周家父子,将小三连同凉床抬进堂中放下,又将那副京货担子,挑了进来,周大爹再检查他的伤势,除头青鼻肿外,胸前却青中泛紫的硬了一大片,身上血迹,显系由口中呛吐出来的。

  不由得眉头一皱,说道:“大嫂,让我进砦去买点跌打损伤的药回来给小三吃,他伤得很重。”

  一语提醒了沈老娘,说道:“婉贞那孩子,还没回来,怎么办呢?大爹,谢谢你,请你就顺便向那梁保正家找找看,最好要她同你一路回家。”

  自周家大爹走后,沈老娘只陪在儿子身旁,不停地啜泣,直到掌灯之时,才见他神色仓惶,气急败坏地赶回沈家,一进门,即沉声说道:“大嫂,今天这事,透着奇怪,婉贞那孩子的下落不明,梁保正家根本没有派轿接人的那回事,再向东西砦口打听,都说没见有什么凉轿进砦。”

  不料话音尚未落尽,那身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沈小三,他本已身受奇重的内伤,肺腑早亦支离破碎,命在旦夕,怎再禁得起新的刺激。

  他听得突感急痛攻心,一口真气接不下来,只见他双腿一伸,两眼一翻,竟抛却慈母娇妻,与世长辞。

  周大爹买回的伤药,尚未掏出,见状,深恨自己出言莽撞,惊死了小三,呆在一旁,悔愧无已。

  沈老娘是个年高体弱的人,又怎受的住如此打击,今既伤心儿子丧命,更惦念媳妇安危,一阵惨痛,昏厥倒地。

  慌得周大爹俯身胸前,连声呼唤,先还能答应数声,渐渐的,她喉间只呼呼作响,到后来,鼻息顿杳,四肢僵硬,人已气绝。

  这一夕连丧两命,周大爹慌得更凶,忙唤来老妻和大儿子,帮着将沈老娘的尸体,抬向另一边木榻上。

  当下对沈家母子二人的后事,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既无钱,又无人,怎么办?只有等到无亮再说。

  宇文杰听罢,只气的剑眉倒竖,握着右举,猛向左掌心一擂,略一沉思,逐由怀中掏出五十两银子的大银票一张,向周大爹一递,说道:

  “这个,托付老伯,赶快买两具棺木,成殓小三母子,如有多的银两,也可做场法事,超度亡魂,我现在就去杀那恶贼小太岁。”

  说罢,人影一闪,顿失踪迹。

  宇文杰连马匹也没要,一出沈家院门,即扑上台而来。

  这时,途中也来了一位夜行人,径扑向下塘沈家,由于两下所经的路径不同,致未遭遇。

  他来到上台,跃上梁家前庭院墙,遥见厅中,灯烛辉煌,人影幢幢,那梁金星穴道已解,正吆喝着,指挥手下,似在替人裹伤敷药。

  再看院中,果见那此受伤人众,已运走一空,他当即使出一招“飞燕穿帘”,穿离墙头,斜刺里凌空下坠,横身厅前,叉腰而立。

  厅中众人,忽觉灯前人影一闪,回首向外一看,陡见这位玄装少年,去而复返,不由大惊。

  面面相觑,作声不得,那坐在亡首太师椅上的梁金星,顿收起了刚才那颐指气使的倨傲神态,忙跃身矮座,举起身后太师椅,猛向宇文杰迎面掷出,己身向右一闪,正待穿入屏门遁走。

  宇文杰一手接住飞来的太师椅,向旁一扔,太喝一声,骂道:“恶贼,哪里逃,你一中逼死沉家母子两人,我今要你偿命。”

  话音未落,人已飞身向前,凌空劈出一掌,在正当盛怒之下,存心要取对方性命,故毫无保留的全力施为。

  那梁金星的武功再高,怎挡的住这阵排山倒海的掌势,他见对方的身法太快,自己遁走无望。

  正打算拼力接这一掌,不料身形拿桩不住,竟被震起两丈高,同时,顿感五内俱崩,两眼发黑,直向对面墙壁撞去。“叭”的一声,摔落尘埃,宇文杰跟踪赶上,补了一脚,登时了帐。

  那个贪婪成性的旋风虎张豹,他乃这场拼斗中的罪魁祸首,虽身负奇重的内伤,躺在厅旁榻上,却眨着那只独眼,盘算当前形势,颇与自己不利,遂强自己挣扎,猜想趁他两个拼斗之机,乘隙走避。

  宇文杰双手虽在与人拼斗,但仍旧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今一瞥见张豹起身要走,遂又大喝一声,反身扑至,骂道:“你这个助纣为虐的窃马贼,也饶你不得!”劈面一中抓小鸡般,抓住他的肩头,提悬空中,用力向门外墙前一摔。

  “叭哒”一声,只摔得那旋风虎,脑浆进裂,鲜血四溅,顿变成一双血虎儿,挺身阶下,一动也不动。

  他回首指着呆在身旁不远的玉虎褚彪,喝道:“我看在你对那柯家一念之善,今夕且饶过你一遭。”

  说罢,迳抛下众人,来到后院,一掌劈开那间独立小屋的大门,入内又一脚将房门踢开,亮起火折子。

  只见刚才凌虐柳姑娘的那两个虔婆,早因穴道自解两人已同床就寝,突听得屋内连声巨响,由梦中惊醒。

  眼前火光一闪,一见当面那人,不禁吓得口中上下两排牙齿,捉对儿打磕,浑身直抖不已!

  宇文杰借手中火光,见这两虔婆的丑态可憎,怒声骂道:“我把你这两个随波逐浪的利口贼婆,本待一并杀却,只恐污了我的宝剑,姑念你们女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你哑口终身,看你们今后还能逞舌害人否。”随即使用一神奇的手法,并指向她两人脑后,各戳一下,反身退出。

  这场拼斗,竟打杀了恁多贼人,他觉得心头十分痛快,身上顿感一阵轻松,来到院中,仰天一声清啸。

  飞身上了屋顶,一掠数丈,跃出木砦,直奔下塘沈家而来,一进院门,首先不见了自己的“乌云赶月”不由一惊。

  料想屋内,定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又见屋门大敞,灯光独明,进去一看,当中除停放着两具尸体外,其余众人,一个不见。

  他立身堂前,高声唤道:“柳姑娘,柳姑娘……”如此连唤数声,半响,才由后门外,钻进一个小厮。

  再定睛一看,来人却是隔壁周家的大儿子,忙问道:“大哥,那柳姑娘和你爹妈等人呢?”

  那周家大儿子,定了一定神,才苦着脸说:“大爹,你走之后,我爹就上清湖镇买棺木去了,现还没回。”

  宇文杰急声问道:“那柳姑娘呢?”

  “你们两个一走,不一会,就来了一个光头皮的贼人,手里拿着柄大刀,劈开大门,掳柳姑娘,骑着你的那匹黑马,向东北大道,朝行州方面跑了,我和妈都伏在黑暗才没被寻着。”

  宇文杰闻言变色,只气得怒目圆睁,恨声切齿,暗自忖道:“这一下真糟,刚救出来的人,又被劫走,我若不拿住那贼,力劈掌下,怎能消除这口怨气。”

  再又一想:“这贼竟也是个光头,定乃上台一党,不过,梁家里贼人,已死伤迨尽,还有说呢?敢莫就是梁金星着人去寻,尚未露面的那个什么师父无疑!”

  他如此沉思了片刻,遂问道:“那贼走了好久?”

  “刚一会,没有一个时辰的工夫。”

  那周大妈随着儿子之后来到堂中,宇文杰乃对她说道:“妈妈!我因要去追贼,马上就走,以后不会再来,也说不定,这沈家的后事,只有一切拜托你两老,积德为善,上苍定有保佑!”

  说罢之后,他随即双手一拱,反身飘出门外,满空星斗,尚未天亮,忙连起“龙步云程”轻功,取向东北,如一缕轻烟般,向前赶去。

  这掳走姑娘,劫去马匹的贼,不是别人,正是宇文杰所猜,当晚梁金星着人四下去寻的那个师父——铁甲马凯。

  他晚间宿在姘妇家里,被梁家小厮寻着之后,一肚皮没好气,只得一同回家,不料一进门,使他大吃一惊。

  见庭前阶下,东倒西歪,尽都是人。

  向厅中一看,见梁金星也被人点了穴道,躺在椅上,呆若木鸡,忙替他将穴道解了,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干的?”

  家中另有一批二三流的武师,争相告诉,是个名叫宇文杰的玄装少年,下的手,刚走一会。

  又齐声说道:“马师父,你可赶到下塘沈小三家看看,他可能还在那里。”

  那马凯将眼前情形,揣摸了-会,暗恃:既然梁金星,沙百练,金玉震,合这几人的力量,全非人家敌手,自己单人独骑,恐更不成。

  不过,已经吃了这碗下砦武师的饭,现砦中出了事,不能说不管,好歹且去看看再说,见机而行,只不要白赔上一条命就是。

  他盘算既定,即取过大环刀,对众人说道:“各位,就有劳将受伤的,都抬进来料理一下,我现去下塘沈家看看。”

  他来到沈家院前,首先就发现那匹“乌云赶月”,拴在廊下,心想:“奇怪,这黑马怎跑到这里来了,呵!恐怕就是被那宇文杰劫来的,慢着,这厮定在屋中,等他睡罢之后,再下手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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