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旷传奇之重整河山待后生 - [飘灯]

外传四:为妇之道 二、莫提当年勇 [4]

  “越说越不成体统!”曾鼐的脸色难看至极,好一阵子咳嗽,呼啦啦一群人顿时围了过去,抚胸的抚胸,捶背的捶背,夫人叫着找药,一堆人乱成一团。

  颜如语索性坐了下来。

  莫水窈走到她身边坐下:“姐姐,我们走吧。江湖里出来的,总要回江湖里去。你也看见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颜如语摇头:“那终归是我儿子的爹和爷爷……走,扔也把他们扔上车去!”

  她一站起身子,就看见远远的几骑快马,如扇围来。

  莫水窈的袖中剑露出锋芒:“好快!”

  颜如语按住她:“等等,不像是罗家的人。”

  莫水窈立即明白过来:“呵,这一带果然不太平。”

  颜如语回头冷笑:“这么在野地里招摇,根本就是找死。”

  她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老爷子立即不咳嗽了,当然也没有发难每个人都看见了那几匹马,马上的骑客,以及他们手里明晃晃的钢刀。

  曾九霄刚要迎上去,老爷子一把按住:“唉,江湖上的事,让她们自己解决。”

  颜如语抱拳拢刀,四下致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哪条道儿的兄弟?”

  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她两眼:“嗬,小娘子是练家子?通个招呼,兄弟们青龙山的,小娘子打幌子吧,别翻了自己人台子。”

  颜如语低头,抚过刀锋:“不走野路十年了破月刀姓颜的,问兄弟们好。”

  男子怔了怔:“破月刀?朔望双侠?”

  颜如语抱拳:“不敢当,正是颜小朔。”她回头道,“老李,拿两封银子来,给兄弟们买杯酒喝。他日路过青龙山,必定登门谢过当家的。”

  男子半信半疑,但看着颜如语手上的弯刀,还是点头:“兄弟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挡颜夫人车驾,赏银免了。走”

  几个人刚刚拨转马头,老李颠颠儿跑来,双手奉上银包,见众人要走,侧头请示道:“少奶奶,这银子怎么办?”

  “少奶奶?”那男子哈哈一笑,刀锋直指颜如语,“我当是谁呢,这么大排场,原来是扶苏镇曾家,曾少奶奶。我差点儿还真走了眼,拿把弯刀就敢报朔望双侠的名号,你这是欺负我们没眼力没见识?”

  众汉子一团哄笑。

  颜如语一肚子委屈,只想踹老李一脚,心道姑奶奶我爱嫁谁嫁谁,管得着么你?但是脸上不动声色,知道这回不露真章是走不了了,动上手刀剑无眼,说不准就要结下梁子。

  七人已经下马,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嘴里嘿嘿笑着:“来来,兄弟们开眼了啊,颜小朔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啊我说那个颜女侠怎么这个身段这个模样呢,啊,哈哈,谁来请教请教?”

  “我来我来!”身后一个独臂持短枪的上前一步,“学了两天功夫听了点儿故事就敢吹牛,大爷我少一只左手,要不要报苏旷的名号?嘿嘿。”

  眼看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莫水窈忽然一步挡了上来,指尖挑了个小小银木牌,笑道:“颜侠姐的名号不管用,我这里还有个小玩意儿,请各位大爷过过目?”

  那牌子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不过三寸长,二指宽,当中写着四个隶字:借刀一用。一阵清风吹过,小木牌滴溜溜转了半圈,背后是个飘逸至极的“风”字。

  莫水窈笑靥如花,一脸灿烂。

  七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起放下手中的刀。那领头的一拱手:“原来是借刀堂风少当家的朋友,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颜女侠恕罪,兄弟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告辞。”

  他们来得快,走得更快,一阵风似的疾驰而去。

  颜如语奇道:“你不是东岳剑门下?这个风少当家的又是什么人物?”

  莫水窈吐吐舌头:“偶遇而已,多亏他送我块牌子,一路上少了许多麻烦。姐姐你隐退多年,不知道借刀堂也没什么。这个风雪原是个刚出道的新人,不过近年来风头极盛。人家年纪小,手上功夫漂亮,又有师父师兄罩着他师父就是铁敖。”

  颜如语一惊:“天下第一名捕铁敖?”

  “嗯。”莫水窈多少有些愤愤,“所以说同人不同命。这位风少侠呢,四处行侠仗义闯名号,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我来这儿的路上见到他,聊起莫家村的事情,他说他管定了,但手头有要紧事,让我等一等和他一起过来。我说自己的事情不想麻烦别人,他就送了我这块牌子,没想到真挺管用的。”她随手把木牌塞进怀里,回头大叫,“还不上车?再遇到强盗你们自己想招儿啊。”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登车,只有曾九霄痴痴地看着颜如语:“你……你居然是……”

  颜如语翻身上马,叹了口气:“还袖崖下,永生不忘。曾郎,我并未负你。”

  ……

  那一年,曾九霄还不过弱冠年纪,他在东海还袖崖下,弹了整整一年的琴,风雨雷电,从未停息。

  那是因为他偶有一次乘小舟路过还袖崖,看见一个白衣姑娘在崖顶舞刀。她的身形比海上的波浪还要灵动,比月光下的露珠还要美丽。她总是日落时分来,月上中天的时候走。那断崖太高,曾九霄上不去,看不清她的容颜。

  有时候会有一个黑衣男子来和那姑娘对舞,他们的双刀犹如霹雳之于清波,天衣无缝。曾九霄没有绝望,因为他隐隐约约地听见,那姑娘大声喊着:“哥”

  那姑娘遥不可及,骄傲又冷清,像是广寒宫里的嫦娥。

  春天弹到夏,秋天弹到冬,曾九霄将满腔情谊都付诸琴弦。他知道那姑娘必然是听得懂的,不然为什么时不时坐在悬崖边的凸石上,托着腮,遥望自己?

  她胆子真大,经常作势欲跌,等到曾九霄大惊大喊的时候,又轻飘飘地转回去,任清风送来一阵朗笑曾九霄慢慢明白了,那个姑娘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她不会跌下去。

  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弹

  云为车兮风为马,

  玉在山兮兰在野,

  云无期兮风有止,

  思多端兮谁能理?

  那是他一生的仰慕。他别无所求,只希望梦中的仙子能见自己一面。

  只要见一面,他想,就一面。

  那姑娘始终没有下山,但是有一天,那个黑衣男子下来了。他有双烈酒一样醇厚热烈的眼睛,有一双粗糙但是修长结实的手。他仔细地打听这个书生的姓名家世,时不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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