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祸福须臾 [5]
他断了逃生之念,反而灵台清明,盘腿坐下加紧运起玄通心法,以抗拒那裂肌毁肤的高热。
黑暗中,他突然发现壁侧,有人用铁指功以浑雄的内力,写下了四句偈语:
“水火同源,百年一发,遇龙而安,逢洪则没。”
而偈语之旁,也有人用稍次一些的指力,写了两行字,深度稍浅:
“龙落虎穴,水火同安,何时遇洪,冥中主宰。”
下面有落款,写的是:“元光三年孟夏。龙春元留。”
玉琦心说:“千多年了,这水火同源已经被这位姓龙的破坏了风水,应了偈语,不知何时遇见姓洪的,这儿就该淹没啦!可惜我不姓洪。”
他转头向另一面崖壁上瞧,那儿也写了一些字:
“沧海桑田,世道日渐,阳晦阴泯,何日重光?”
玉琦不想去理解字中含义,他却想到了“阴阳”二字,脑中灵光一闪,心中一震。他想起了落魄狂生乐天助他二功同参之事,心说:“我已参悟两种神功的精髓,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至阳的外力相导引,目下身在地火精英凝聚之地,我何不试上一试?”
他这一试,可试出生路来了。在外力一引之下,两种神功所生的纯阳之气,二阳相合,产生了神迹。
经过了无穷尽的痛苦,渐渐地他感到外界的热流逐渐退去,体内潜力澎湃,气机上届百会,下抵涌泉,无远不届,任意所之,他已到了玄门弟子所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了。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辰,他感到自身四周有一道无形的气墙,那外界的热流,已被摒于气墙之外。
他心中虽然狂喜,但并无冲动的意识产生,他以为沙穴中本来就不热,也许外面仍难抵受地火精英的奇热,虽然已获得旷世奇缘,练成绝学,但无法出困,仍得困死在此,奇缘绝学又有何用?
他默默地站起,举目向穴外看去,先前那具尸体,已成了零碎的白色灰烬,而那些巨木,也成了灰白色的炭条,面目全非了。
他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我杨玉琦壮志未酬,竟然葬身于此。”
他看看天宇,天上浓云飘扬,虽未降雪,看去不久将有大风雪降临了。
他又长吁一口气,恨恨地向石壁上一掌按去。
他忘了石壁本是炙热如火的,这无意中的一掌,竟然按入石中五寸,他在发狠之时,已用了九成真力。
他陡然缩手,吃了一惊,随之他大喜若狂,石壁的奇热,竟然无法灼伤他的手。
他突然大声叫道:“有救了!”
他向石上连击两掌,无声的雄猛潜劲,将一处石角震得着掌处尽成粉屑,上端跌下尺大的两块石头。
他捡起石块,一手抓握住一块,另一手则拍成三块,猛地以连珠手法向上抛出,吸口气腾身而起。
他这一纵,竟然出了沙穴,上升四丈余,竟错过了两块小石,第三块小石,刚升至顶点,恰在他的脚下。
脚尖一点小石,他上升两丈,双手捏碎手中的大石,接二连三射出,他就利用石块借力,竟然上升近三十丈之高。石尽之后,他已扑向崖壁,立即双手连运神功扣住下悬的巨石角尖,指尖触处,尽指而没。
他一鼓作气,飞快地向上攀升,那炙热如焚的岩石,对他不生威胁。
上了崖顶,他向四面打量,空山寂寂,鬼影俱无,仅在原来木架四周,留有不少血迹。
死中逃生,他便想起了姜志中等一行人的安危。可是这儿鬼影俱无,到哪儿去找?
东北一面,林木顶端竟有一面白幡,露出一端迎风招展,那是贼人留下之物。
他想也没想,猛地腾身飞掠,向那儿闪电似的掠去,他目下的功力,大非昔比,但见淡淡灰影一晃而没,令人无法分辨是人是鬼。
他一面急射,一面为自己的神奇功力感到吃惊,这是亘古未有,令人难以置信之事啊!
武林中人要修至任督二脉相通,要花一甲子的苦修岁月,任督通,只算一半功,要想臻于归真返璞之境,还不知要费多少光阴,能否有成,实难逆料哩。
在他向东北飞射之时,三灵三个老怪物也刚刚由西南密林中奔出,向南搜索人迹,两下里都错过了。
三灵搜到南崖,毫无所见。天灵婆站在一块巨岩上,举目四望,突然说道:“咦!瞧那儿。”她用手向东北一指。
地灵老怪和百灵丐闻声转首,向她所指处望去。
远处树梢,一面白幡高举,突然晃动两次,飞起三丈向下飘落不见。
地灵老怪说道:“像是有人。”
百灵丐摇头答道:“不!是山风将幡刮起的。”
天灵婆眯着鬼眼,冷哼一声说道:“臭叫化,你老昏啦!山风会将幡刮得向上直射的?
那是人,功力不等闲的人。”
百灵丐道:“老丑婆,就算是人吧,咱们去看看。”
地灵老怪说道:“也许是小家伙来了。”
天灵婆说道:“走,管他是谁,先去瞧瞧。”
百灵丐道:“也许是笑阎罗老怪,咱们得留心点儿。”
三人展开轻功,向那儿飞掠而去,不久,到了林中,先前所见的白色长幡,静静地搁在树枝上,白腊幡杆下端,已化成粉末。
天灵婆说道:“快搜!这人有上乘的化铁熔金神功,如果是敌非友,却是一大劲敌。”
三个人三下里一分,快捷地搜索附近的树林怪石,不久,第一个发现敌踪的是天灵婆。
这一发现,将他们三灵的一世英名断送了。
玉琦确是到了这儿,他先发现贼人遗留下来的白幡,信手将幡杆一抖,杆碎如粉,幡冲天而起。
他在附近迅捷地绕了一匝,即向东北怪石如林处搜去,不久到了石洞散处,姑娘被擒之地。
他目力之佳,世无其匹,首先便发现了地上飞虹遗留下来的宝剑。当他拾起寒芒电射的宝剑时,不由浑身一冷,变色自语道:“不好!这是飞虹姑娘的兵刃,为何遗留在此?难道说,她们已……糟!她们可能……”
他心中大惊,虎目中冷电四射,举目四望,更是震惊。不远处一座巨石之上,一支剑把十分醒目,露出在青黑色岩石之外。
剑把其色碧绿,珠光四射,朱红流苏仍在微微随风拂动,像在向他招引。只消一入目,他便知那是菁华姑娘之物,怎不令他触目惊心?
他一掠而前,握住宝剑向外一拔,宝剑出石,微发龙吟,电芒四射。
“啊!是华妹妹的,她……她……”他惊叫出声。
武林中人,对随身兵刃珍逾性命,尤其是价值连城的神刃岂能随意乱弃?有些人甚至有“刃在人在刃亡人亡”的论调,可见对兵刃重视的一斑。
菁华的神剑既然遗落在这儿,而且没入石中,可见她定然已遭到厄运,可能已经……
他只觉脑门中轰的一声,血注上涌,百脉偾张,几乎晕倒。这些天来,由于菁华已向他张开了情网,以柔情和关注作为武器,终于攻入他那并不太坚固的自封心堡。在表面上,他似乎无动于中,保持着兄妹般的感情和距离,不敢有所逾越,但在他内心深处,已经向她悄悄地敞开了心扉,容纳了她那俏丽柔婉的倩影,无形中对她万分地关心和悬念。睹物思人,他怎不魂飞天外?
“哎呀……”在他心胆俱寒之际,不远处已传来一声娇嫩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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