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千里觅仇踪 同名被累 一言生怨隙 分道扬镳 [3]
尤其那被人暗中制住要穴的玉观音,目睹如此情形既惊且喜!
惊的是惟恐她心目中的燕相公,发出神功,自己三位长辈经受不起。
喜的是果如所料,斯人艺业奇妙绝伦,自己得承垂青,幸何如之。
并且她正想得粉脸发热时,忽觉穴道又无故自开。
于是登时飞身抢进场中,高声娇呼道:“叔叔们快快停手,认错人啦!”
这时也恰值白鲲等三人,被迫得手忙脚乱,心惊胆裂之际。
因之闻言顿时霍地纵出圈外,满面铁青,向玉观音喝道:“你这丫头弄得不男不女,如此狼狈!怎见得这小子就不是咱们仇人,快快说来?”
原来二女此时还是一领儒衫,满头青丝秀发,女首男身嘛!
在她们是乍逢知己,快乐忘形。
但在别人,却触目不伦不类,太不顺眼哩!
更是此际踏雪无痕白鲲,眼见这等情形,心疑侄女乃为仇人所擒欺侮!所以态度如此严厉。
不料他语声甫落,却突然身前,出现一位怪老人,也不知其所自来,简直形同鬼魅。
分明这是公孙老人回洞了。
但见他首先大拇指向燕凌云一翘笑道:“小兄弟!江湖上去得了!老哥哥这几手活儿不差吧?”
随更转身面对白鲲三人咧嘴呵呵一笑道:“你们三位大英雄,受老夫骗啦!怎么样,我这位小兄弟掌法如何?”
这一来,可把踏雪无痕搅糊涂了!
还亏得玉观音,赶忙上前相介道:“这位就是昔年武林盛传的,公孙讳明老前辈,三位叔叔快别误会?”
同时又一指我们的小书生,和红绫女续道:“她们二位,一是东海青莲前辈门下葛飞琼姊姊,一是公孙老前辈义弟燕凌云相公,乃为外间误传,并不是咱们仇人啊!”
请想无影郎君公孙明之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只是极少有人见过庐山真面罢了。
是以踏雪无痕白鲲等三人,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只当公孙老人,仍是昔年脾胃,这次上门向乃弟挑衅,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那还了得!
且因鬼影郎君,过去忽正忽邪,行事也和他们仇人怪书生极相类似,心中愈疑眼前的燕凌云即是凌云燕,认为侄女定受欺蒙,所知不实。
故而顿时一定神,依然面色冷漠,仅抱拳淡淡的向公孙老人为礼道:“晚辈等适才在武当山相逢,多多失礼,敬请恕罪!”
并立又向玉观音喝问道:“凤儿何以知道此间不是咱们仇人?”
他这种话,明是追问侄女,其实也无异是暗要燕凌云提出证明,才肯相信了。
可是这种话,在主人方面,委实太难分说,一则是大家都对江湖传闻的怪书生凌云燕,年龄长相,以及何许人也,皆不得而知,无从提出反证;再则燕凌云本身,功力神奇,亦为众所亲见,若以初学乍练为辞,又非局外人所能轻信。
虽然白凤英,芳心明知是一场误会,千百份相信个郎不是仇人。
但若要她说出何以其然,也确实难以举出有力事实根据。
所以被乃叔一问,竟不由一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自然在燕凌云自己,更是找不出适当措辞辩白了。
此际,一旁红绫女,目睹现状,立刻轻移莲步,仍学作男人,向踏雪无痕一拱手道:
“白大侠不必如此误会!此事晚辈可以作证,我燕兄弟,决非府上仇人?”
本来她是一番好意,走出挺身解围。
那知踏雪无痕白鲲,成见已深,又眼见她,也是一副不男不女模样,且口称自己认为的仇人作燕兄弟,更增反感。
是以登时仰天嘿嘿一阵冷笑道:“我白鲲闯荡江湖数十年,又不是一个娃儿。难道就凭你这初出茅庐的小辈一句话就可以相信了?”
他不但口气对葛飞琼,颇为蔑视,尤其态度极不礼貌。
因之,马上公孙老人,怪眼一翻,侧身一指白鲲冷笑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道我老人家的兄弟,打杀个把老鬼,还不敢承认,怕你们寻仇不成?若果是十年前,就凭尔等这几句话,便该受错骨分筋之罚,今天姑看在白姑娘份上,暂且从宽。不论你们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都给我快请?免得在这里看得我老人家嗯心吧!”
说实在的,鬼影郎君对不如意人,这般好性情,今天还是第一遭。
而且也是踏雪无痕等三人,深知之事。
更是在这种情形下,斗既不敌,多留亦无异是自讨苦吃,加上人家又已下逐客令。
于是白鲲等三人,顿即怒视了燕凌云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飞纵出洞。
这时双方如此局面,倒难为了玉观音白凤英了。
她芳心如裂!既不舍与我们的小书生及红绫女二人分离,又势不能不随乃叔而去。
因此登时珠泪双抛,宛如一朵带雨的梨花,先翩若惊鸿的,趋近公孙老人,就地一拜道:
“家叔一时误会,务请老前辈勿罪!”
随又起身妙目含涕一瞟凌燕云,饮-一福,口中并咽哽的娇声道:“燕相……公……”
也不知她本是想说什么?
可是又忽然粉面微红,似乎难以出口,立刻转向红绫女凄声道:“琼姊姊!小妹前承不弃下交,此心惟天可表。务请姊姊勿忘你这曾同生死的小妹,有暇请和燕相公枉驾舍间一次啊!今天暂别了。”
她如此义重情深,一时室内诸人,都不禁也有临别黯然之感!
尤其红绫女,立刻紧握地一只玉手,一脸惆怅之容,目蕴泪光,急急答道:“愚姊一定记得!咱们相知以心,不久定会再见。”
随又秀目偶触玉观吾头上,啊呀一声道:“凤妹妹!如今大天白日,你这等不男不女,怎生能出洞见人啥?”
接着更一眼瞥见一旁燕凌云,马上微微一笑招手道:“燕兄弟!快将头巾暂借凤妹妹一用?免得她外出无法见人啊!”
因为她素性爽朗大方,毫无世俗儿女之见,一时见机权宜。殊不知这种事,在当年却极少有!
请想旧俗:男女尚且“授受不亲”,一个女孩儿家,怎能佩带无关的男人,曾经御用之物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