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重出江湖 [6]
过了不久,四人开始隐隐约约地可以闻到一股焦烟味。陆雨亭旋即从后堂转来,左右手各拿了一支火把。神秘人道:“等我号令。”
五人静待一会儿,祠堂外开始有人声呼唤道:“不好了,失火了,失火了……”
一时之间,呼来唤去,人声杂沓,好不热闹。原来那祠堂并非独立于庄院之内,后堂高墙,紧邻着一幢阁楼。那也是另一处囚房所在,只不过关的是情节比较不严重的人。
阁楼要是着火,风吹火星四起,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搞不好整间王家旧宅都要付之一炬。于是原本围着祠堂的人,倒有一半四散奔走,跑去想办法汲水来灭火。
那神秘人见时机成熟,便与封俊杰道:“请阁下像刚刚抓着全善那般捉着我徒儿,大家一起叫道:”想要全总管活命的,快快给我滚开!‘现在场面混乱,相信没几个可以瞧出破绽。总之我带头,大家边喊边冲就是了。“封俊杰也觉得此法甚好,五人议定,便依计行事。神秘人挥动钢刀,大叫:
“要命的让开了!”迈步冲了出去,封俊杰押着陆雨亭跟在后面,依言大叫:“全总管的命在我手上,他要是死了,你们今天的责任,就没人担了。想要他活命的,就快快给我滚开!”
这个方法效果果然不错,一团混乱当中,有几个上前拦阻的,都让神秘人与封俊杰给撂倒了,现场无人发号施令,其余众人见状,也不敢再追。尤其火势越来越猛烈,实在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五人且战且走,一出庄院,便往山林里头去。在黯淡无月光的晚上,火光烛天的王家旧宅,正好成为五人方向的指引。也不知走了多久,那陆渐鸿忽然脚下一软,往前扑倒,与他搀在一起的二儿子拉他不住,受到连累,也摔倒在地。陆雨亭大叫一声,赶紧去扶。
神秘人道:“看样子没有人追上来,大家先休息一下吧!”五人就地找地方歇腿。那神秘人方坐定,陆渐鸿便挣扎着要站起来,陆雨亭上前扶了,两人走到神秘人面前。那陆渐鸿说道:“恩公对我陆家的大恩大德,陆某永铭五内,没齿难忘。
大恩不敢言谢,请先受陆某一拜。”说着便要下跪。
神秘人起身搀住,说道:“陆兄何出此言,我救你是应该的。”封俊杰忽然跟着道:“他说的不错,陆庄主,他是应该救你。因为你今天会搞到这样的地步,全部是拜他所赐。”
陆渐鸿奇道:“阁下是谁?为什么如此说话?”神秘人笑而不语,走到另一旁去,背对众人。
封俊杰站起身来,走到神秘人的身后,说道:“要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我早该认出你来的,没想到你也没死。”神秘人转过身来,说道:“你何时发现的?”
封俊杰道:“我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不能确定而已。”
神秘人道:“你刚刚说:”没想到你也没死。‘还有人死而复活吗?“封俊杰道:”这就要看你想不想透露,你诈死多年,图得究竟是什么?“神秘人哈哈大笑,说道:”我图什么?我图什么?我什么都没了,还想要图什么?保有一命,苟延残喘而已。“
陆渐鸿心中大疑,插嘴问道:“请……请问你们两位,究竟……究竟是何方神圣?”封俊杰头也不回地将脸上的蒙面布拿掉。陆渐鸿端详一会儿,大吃一惊,说道:“你……你是封俊杰。”
陆雨亭一听父亲这么说,马上上前见礼,说道:“原来是封前辈。当日若不是封前辈仗义相助,陆家仅存的十余口,不免也要葬身火窟。晚辈不知说什么才好,请受晚辈一拜。”说着,跪下磕头。这一段历史他当日虽非亲眼所见,但是后来经过封飞烟与左元敏的转述,也了解了大概。
陆渐鸿激动道:“雨亭,此话当真?”两眼望着封俊杰,眼眶已有了泪光。但那封俊杰头也不回,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神秘人看,口中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我将面罩拿开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左……平……熙!”
陆渐鸿大骇,颤巍不能言,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转向盯着神秘人看。那神秘人哈哈一笑,说道:“我既收了你的儿子为徒,此事终瞒你不过。”说着扯下面罩,露出本来面目。
虽然事情经过了七八年,双方也七八年没有见过面,可是曾经是亲如手足的兄弟,陆渐鸿如何认不出来?激动道:“左……左兄弟,真的……真的是你!”那神秘人道:“没错,是我。”那封俊杰虽然早已经猜到是他,但突然见面,心中仍是不免一阵惊讶。
陆雨亭上前道:“爹,本来拜师学艺,应该要先征得你的同意,可是情况特殊,又是机缘巧合,所以来不及跟你商量,孩儿便已先拜左前辈为师,请父亲恕罪。”
原来这三人口中的左前辈、左兄弟、左平熙,便是当日陆雨亭与左元敏,一起在无名山谷中所遇到的,那个神秘的谷中人。
却说那日自左元敏离开山谷之后,陆雨亭因家破人亡,自知无处可去,虽说那谷中人一直不肯松口说要收徒弟,但想他既然肯破例教他们武功,想来也绝对不是毫无转圜的地方。于是便以徒弟自居,在日常生活中,尽力表现自己的优点,悉心伺候他。
照左平熙的原意,在教完一套秋风飞叶手后,就算报答了恩情,而不愿意再与旁人有任何瓜葛。可是他独居已久,左元敏平日话不多,走了也就算了。但陆雨亭倒是颇为健谈,要是连他也走了,又恢复成原来独居的样子,也许反而会不习惯吧?
再说当时之所以一人独自在这山谷中生活,那是情势所逼,现在有人愿意主动陪伴,左平熙是既不表示赞成,也不表示反对,于是陆雨亭便这么留了下来。
而人既是感情的动物,偌大的山谷中,就只有两人朝夕相对,久而久之,左平熙也逐渐地能在他的面前,展露自己比较属于心里内的事,便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中,陆雨亭也透露了自己的身世,左平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陆雨亭竟是故人之子。
有了这一层关系,左平熙看待陆雨亭的眼光就不同了,更何况陆渐鸿还间接地因为自己的关系,弄得家破人亡,至今生死未卜,于是左平熙几经考虑之后,终于向陆雨亭表明身分。
陆雨亭又惊又喜,自然希望他能想办法为自己的父母亲报仇。不过左平熙判断,陆渐鸿既然被抓,性命应该无虞,于是答应收陆雨亭为徒,让他这个做儿子的,能够亲手救出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