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万盏明灯朝天阙 [2]
天火教自从独得这半部剑诀,再配以‘断魂洒’,这些年来纵横江湖,不知伤了多少武林高手,试想,一个人武功再高,在双目迷失之下,突被快招掩袭,岂有不失手落败的道理。”
高翔叹道:“难怪连神丐符登那样高手,也会在十招之下受了重伤,那天火教主,的确是个心机缤密,聪明绝世的人物,要不然,也设想不出这种厉害的东西来。”
蓝天化笑道:“断魂灯虽然霸道,却在邙山之上,吃了大亏。”
高翔忙问因何缘故?
蓝天化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天火教以半部‘听音剑诀’,创教立派,雄视天下,自然忘不了世上还有一个持有全部剑谱的邙山鬼叟,于是,一连三次,派出教中高手,潜来邙山,围攻崔伦,冀希一举夺取全本剑诀,那知竟连番失败,几乎弄得全军覆没。
“你道为什么?
“原来那邱山鬼叟虽双目俱瞎,自习练‘听音剑诀’,武功更精,天火教仗以迷乱敌人目力的利器,对他丝毫也发生不了作用,反被他听风辨位,使用快速剑招,连伤了十余名高手。”
高翔笑问道:“啊!这一次他们总算遇上不怕闪光的对手了,他们就罢休了不成?”
蓝大化道:“教主用武不成,改以利诱,这些年,费尽心机唇舌,欲说服崔伦人教,许以‘天字堂’堂主重位,希望笼络鬼叟,岂料老怪物软硬不吃,一口回绝。教主无可奈何,才秘密在山腰筑成这个石洞,经年轮派高手,监视鬼叟行动,所幸邙山鬼叟虽不肯人教,也无意跟天火教作对,平时裹足不出邙山,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高翔听了这些故事,迷惑地问道:“这些事,跟咱们去雪山古堡又有什么关系呢?”
蓝大化神情一怔,道:“大有关系。少侠欲觅父仇,孤身一人,与天火教作对,如果冒然闯进雪山古堡,纵有通天本领,也挡不住天火教高手如云,何况,设或被他们先用‘断魂灯’迷住眼神,偶一大意,难免陷身虎口。
在下愧得少侠活命赐药之恩,粉身难报,但以在下这身功夫,在教中连第三流身手也说不上,心有余力不足,除了为少侠领路以外,别无伸益。在下苦思之后,只有舍命协助少侠先取得‘听音剑诀’,酬庸大德,少侠如能习得剑诀上武功,以耳代目,以快打快,便不愁天火教鬼蜮伎俩了。”
高翔芜尔笑道:“你这番美意,盛情可感,但我却不想取得什么剑诀。”
蓝天化骇然道:“少侠是信不过在下?”
高翔摇摇头道:“不!我有两个理由,第一、那邙山鬼叟崔伦,与我无仇无怨,我若阴谋夺取剑诀,问心何安,第二、我自幼在黑暗石穴中练功长大,双目适应之力,远较常人敏锐,断魂灯对我,未必能发生作用。
蓝大化正色道:“少侠千万不要低估了断魂灯的厉害,以一对一,少侠或许不致被灯上强光所迷,但他们有一种百灯连续发射的手法,称为‘万盏明灯朝天阈’,一经施展,满室强光耀目,此灭彼明,长久不熄,任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会茫然迷失在灯光闪射之下,束手待毙,无力脱身。何况,那部剑诀正是天火教剑法的克星,少侠千万不能放过。”
高翔沉吟良久,道:“既然如此,我就以礼相见,求取剑诀一用,邙山鬼叟与天火教既有嫌隙,大约总会同意的。”
蓝天化把头摇得似拔浪鼓一般,连声道:“不行!不行!那老怪物性情怪诞孤僻,六亲不认,他连天字堂堂主之位都不肯应允,怎肯同意借用剑诀。”
高翔笑道:“愿意与否,其权在他,咱们不妨试试再说。”
蓝大化招招手道:“少侠,请随我来。”转身向石洞走去。
那石洞本来已很宽敞,进入里洞,更可看出工程之浩大精巧,重门叠户,竟如巨宅府第一般。
蓝天化推开一扇石门,领着高翔步人一间盘旋向上的石级小房,两人撑灯拾级而登,直行了顿饭之久,方才抵达石级顶端,竟别无去路。
蓝天化吹熄灯火,探手拉动石壁,刹那间,壁上裂开一个窗孔,极目远眺,邙山主峰恰在对崖,敢情这儿已到了山壁顶端了。
高翔私心对天火教的处心积虑精密安排,由衷赞叹不已,凭窗远望对崖叶林中,隐约透射出一缕光亮,连忙拢目凝视,嘿!屋宇门窗,尽都人目,原来是一栋石屋。
蓝天化指着那栋房屋,道:“那儿就是邙山鬼叟崔伦的住所,如在白天,从这里可以看见老怪物在屋前晒太阳,练功夫。”
高翔诧异问道:“屋中既有灯光,想必不仅崔伦一人居住?”
蓝天化道:“从前,鬼叟屋中仅有一名哑奴,最近听说老怪物又买了一个婢女,却不知是真是假。”
高翔沉吟道:“欲往对崖,应该如何走法?”
蓝天化用手向西遥指,道:“少侠看见那儿有片竹林了吗?竹林之下,是一处深逾百丈的深渊,涧口宽约三十丈,两岸有碗口大小粗绳,那就是唯一的通路。”
高翔惊道:“那哑奴和婢子出入,也由绳上经过吗?”
蓝天化点头道:“鬼望居处,四面都是削壁,仅有此一绳通,那哑奴一身武功已得鬼叟真传,从绳上来往,自是难不倒他。至于婢女,却从未见她出山过,想必是不会武功的。”
高翔叹了一口气,道:“似此看来,除了等天明之后,依礼求见外,夜间根本就无法飞渡天堑了。”
蓝天化却道:“欲近鬼叟石屋,最好趁夜偷越深涧,才有希望,如等到白天,那哑奴只消拦住绳端,任何人插翅也不能过去了。”
高翔笑道:“我按礼登门求见,难道他也不容我过涧?”
蓝天化应声道:“那鬼怪僻成性,根本不见任何外人,真如按礼求见,哑奴决不肯通报。”
高翔耸耸肩头道:“我倒不信,咱们等到天明,你别露面,由我自己去见他。”
说着,掩了石窗,循级而下。
这一夜,高翔心里一直默默盘算求见邙山鬼望时的措辞,天色微亮,两人取出于粮,饱餐一顿,振衣而起。
他嘱咐蓝天化留在洞中,自己背筝囊,独自出洞,觅路直奔那条深洞。
及待抵达崖边,对崖石屋清晰人目,但见庭院,翠柏掩映,屋前田畦,屋后修竹,景致竟然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