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仇深似海 [3]
若梦……究竟去了那里?
他发了狂似的在广成观、隐宝山各地拼命找寻,可惜也找不到若梦芳踪。
在他几已绝望之时,他再次回到小屋。
此时他方才发现,小屋的桌子上,早已安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撮用绳子扎着的发丝。
发丝柔软顺滑,他一眼便认出这是若梦的发丝。
那更令他肯定,若梦,已……
离他而去!
他怎也想不通若梦为何要离去,但这已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他的心又开始绞痛,泪也缓缓的落下。
他有生以来,从未遇过如此大的挫折,如今,他真真正正体会到何谓“忧伤”。
他发了狂般痛苦嘶叫,叫声响彻了整个隐宝山,打进每个人的心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阵疯狂嘶叫才戛然而止。
这并不表示他已不痛,只是,他已痛无可痛。
伤无可伤。
过了那晚之后,西歧城再无人看见卓家三少爷出现,而在数月之后;卓家上下亦迁离西歧,传言是搬往朝歌卓无涯的府坻中。
声名显赫一时的卓家,渐渐也破人遗忘。
甚至,再无人记起卓无忧这名字。
西歧的居民只知道,隐宝山上的广成仙派,有一名大弟子,他有着一个甚为古怪的名字
一忧子!
他在三年之内,从没离开过隐宝山半步,因此无人看过他的面目,只有少数曾到过隐宝山的人到处传言,这个一忧子终日穿著丧服,神情颓萎不堪,而且又不喜言语,甚为古怪。
而且,更传言他并非住在广成观内,而是住在后山一间木屋之中。
跟着,一切一切也在年月中慢慢流逝!
前尘往事一股脑儿涌上一忧子心头,他的心又在剧烈绞痛,视线也被呼之欲出的泪光弄得模糊一片。
他轻轻抚着若梦留下的发丝,彷佛又重回当日的光景;若梦娇慵的躺在他身边;而他一边抚弄她的秀发,一边细说家常……
一忧……
究竟是为了不知身在何方的若梦而忧心,
还是为了当日卓山之死而忧伤?
这只有他自己才知了!
但,即使若梦已离去六年多,但他仍坚信若梦终有一天会回来。
即使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却已是他的最后希望。
只有在这小屋中,他才能找到生存的意义,才能继续他枯萎的生命。
小屋内的一切,似乎仍残留了若梦的体香,令一忧子迷恋不已。
甚至,有时在朦朦胧胧中,他更会见到若梦的倩影在屋内的某一角。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象。
若梦……若梦……
此情……
若梦……
一忧子想着想着,又再次控制不了思绪,于是放下发丝,缓缓步出屋外。
当年见证着他与若梦誓言永不分离的明月,依然高挂天边。
假如若梦此刻亦是看着这轮明月的话,她可会仍记得当年他说的每一句每一字?
那些依然刻在心中,没有褪色的誓言。
一忧子闭上双目,呆站在空空旷野上,极力收摄心神。
瞿地,他双目一睁,身上豪光大盛,原来已运起了广成仙派的绝学
先天乾坤功!
然后,一忧子双掌狂舞,使出了
乾坤七绝!
除了第七式外,他不停反复地练习“乾坤六绝”!
他,要以此来麻醉心中的痛。
丧父之痛!
悔恨之痛!
至爱离去之痛!
每出一掌,心痛便似减弱一分。
但要知道,他的痛是无穷无尽,怎样也减不去、洗不掉。
平日他尚可借练功来减轻心头之痛,但不知为何,今晚的痛似乎来得特别厉害。
无论他击出多少掌,轰碎了多少块巨石,心痛仍在不住的增加。
于是,他不断把功力提升,双掌慢慢变成淡黄,再变成金色。
原来他已运运起“先天乾坤功”中,另一惊世骇俗的绝技
乾坤金刚身!
“金刚掌”威力无俦,劲力所过之处,沙石四飞,天摇地撼,风云变色。
一忧已运起了最高功力,但仍压抑不了紊乱如麻的心绪。
而且,当年月下跟若梦所说的一番话,更逐渐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梦,你喜欢我吗?”
“既然我们彼此相爱,那就不应轻易放弃……”
“我不想知你过去怎样,我只知现在,甚至永远也会爱着你……”
“答应我,不要走……”
“我会全心全意照顾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会令你每天也如这十天般快乐……”
“你只会为卓大哥带来美梦……”
“就算有天大的困难,卓大哥也能应付……”
“留下来吧……”
“别令卓大哥伤心……”
“别令卓大哥伤心……”
“别令卓大哥伤心……”
可惜,他的心已伤透了,伤得无法修补。
“若梦……若梦……”
一忧子双眼血红一片,不停地叫着若梦的名字,状若疯狂!
啊!不好!
这……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若一忧子不立即冷静下来,散去身上内力,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但,一忧子此刻已是理智尽失,又怎能冷静下来散功?
“若梦……若梦……”
他越来越疯狂,却只苦了地面,在他连番重掌轰击之下,已出现一条条细小的裂痕。
“若梦……若梦……”
“若梦……”
“呀!”
一声凄厉的狂嚎过后,一切复归平静。
只见一忧子软瘫倒在地上,方圆数尺洒满血水,显然是刚才一忧子所喷出。
只不知,他的伤势究竟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