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梦醒不了情 [2]
沈壁君道:"你也有错的时候?"
风四娘点点头道:"我错了,只因为我从来没有替你想过。"她想的只有一个人。
她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想要他快乐,想要他幸福。
为了他,她不惜牺牲一切。
可是别人呢?
别人为什么一定也要为他牺牲?
别人岂非也一样有权活下去?
风四娘黯然道:"你吃的苦已大多了,为他牺牲得也已够多。"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权力逼着别人为"他"受苦,把他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不幸上。
"现在你该为自己活几天,过一段幸福平静的日子,你跟我不同,若是再这么样流浪下去,你这一生就真的要毁了。"这可是她的真心话。
对这个美丽如花,命薄如纸的女人,她的确已有了种出自真心的同情和怜惜。
但她却忘了,怜悯有时甚至比讥讽更尖锐,更容易伤人的心。
沈壁君本已勉强控住的眼泪,忽然间又已落下面颊。
她用力握紧双手,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你要我怎么样?"风四娘道,"我要你回去。"
沈壁君道:"回去,回到哪里去?你明明知道我已没有家。"风四娘道:"家是人建的,只要你还有人,就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家。"沈壁君道:"人……我还有人?"
风四娘道:"你一直都有的。"
沈壁君道:"连城壁?"
风四娘点点头,苦笑道:"我一直看错他了,他并不是我猜想的那个人,只要你愿意回到他身边去,他一定会好好地对你,你们还是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家/沈壁君在听着,似已听得出神,就像是个孩子在听人说一个美丽的神话。风四娘道:"现在我已知道,那个秘密组织叫天宗,宗主是一个很矮小,还养着条小狗的人,并不是连城壁。"她叹息着,又道:"所以我本不该要你离开他的,不管怎么样,他至少没有欺骗你,你回到他身边,总比这么样在外面流浪好得多。"沈壁君还在听着,还是听得很出神。
世上绝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喜欢这么样在外面流浪的。
她是不是已被打动?
风四娘道:"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陪你回去,我甚至可以去向他道歉。"这也是她的真心活。
只要沈壁君真的能得到幸福,无论要他做什么,她都愿意。
沈壁君却笑了,突然疯狂般大笑。
风四娘怔住。
她从未想到沈壁君会有这种反应,更没有想到沈壁君会这么样笑。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沈壁君的微笑突然又变成痛哭——不再是悄悄流泪,也不再是轻轻哭泣,而是放声痛哭。
除了萧十一郎外,她也从未在别人面前这么样哭过·她哭得就像是个受了惊骇的孩子。
这种哭甚至比刚寸的那种哭更不正常,像这么样哭下去,一个人说不定真的会哭疯了。
风四娘忍不住冲过去,用力握住她的肩。
沈壁君还在哭。
风四娘咬了咬牙,终于伸手,一掌掴在她脸上。
沈壁君突然"停顿"。
不但哭声停顿,呼吸、血脉、思想也全都停顿。
她整个人都已停顿,麻木,僵便,就像是突然变成了个木偶。
风四娘的泪却已流了下来,黯然道:"这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说错了话?"沈壁君没有动,一双空空洞洞的眼睛,仿佛在看着她,又伤佛凝视着远方。
风四娘道:"我说错了什么,我……"
沈壁君突然道:"你没有惜,他的确不是夭宗的宗主,但我却宁愿他是的。"风四娘又怔住:"为什么?"
沈壁君道:"因为天宗的宗主,至少还是个人/风四娘道:"难道他不是人?"沈壁君的脸又因痛苦而扭曲,道:"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人,不管他是好是坏。总是个了不起的人,谁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奴,才。"风四娘道:"奴才?谁的奴才?"
沈壁君道:"天孙的奴才?"
风四娘道:"天孙?"
沈壁君冷笑道:"逍遥侯是天之子,他的继承人当然是天孙。"风四娘道:"连城壁虽然不是天孙,却是天孙的奴才。"她更吃惊,更意外,忍不住问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沈壁君道:"因为……因为我还是他的妻子,昨天晚上,我还睡在他房里。"这些话就像是鞭子。
她说出来时,就像是用鞭子在抽打着自己。
这种感觉已不仅是痛苦而已,也不仅是悲伤、失望……还有种无法形容的屈辱。
风四娘了解这种感觉。
她没有再问,沈壁君却又接着说了下去:"他以为我睡着了,他以为我已喝光了他给我的那碗药。"你知道那是迷药?""我不知道,可是我连一口都没有喝。"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就是不想吃药,什么药都不想吃。"风四娘心里在叹息。·他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个已对生命绝望,只想拼命折磨自己的人,是绝不会吃药的。
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仿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早已种下了"前因。"你种下的是什么"因",就一定会收到什么样"果",——你若明白这道理,以后播种时就该分外小心。
沈壁君道:"他想下到我已将那碗药偷偷地泼了出去。"风四娘叹道:"他一定想不到的,因为你以前从来也没有骗过他。"——这也是"因"。
沈壁君道:"他进来的时候,我其实是醒着的。"风四娘道:"但你却装作睡青了的样子。"
沈壁君道:"因为我不想跟他说话。"
——这又是"因"。
风四娘道:"他没有惊动你?"
沈壁君摇摇头,道:"他只是站在床头看着我,看了很久。我虽然不敢张开眼看他,却可以感觉到他的样子很奇怪。"风四娘道,"奇怪?"
沈壁君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好像全身都在渐渐发冷。"风四娘诅,"然后呢?"
沈壁君道:"我看装虽然好像已睡着,其实心里却在想着很多事……"那时他想的并不是萧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