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凤目如水 有意无情 [2]
说穿了,这位美艳慧黠的风目女,如此急巴巴的赶下山来,也不过是想早些看见她想看的那个人而已,而现在,她已面对面的看到了。
这时,狐偃罗汉一摇三摆的走了上来,龇牙一笑道:“俺说黎大小姐千金阁下,老夫狐偃罗汉是也,呵呵,大约不用俺自吹自擂,姑娘也不会不识……”
黎嫱嫣然一笑,妩媚的道:“大罗汉,谁能不认识你呢?就是没遇过你,光凭大罗汉这付好德性,已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处了……”
狐偃罗汉在心中暗骂一声:“好个利嘴的妮子!”
口中却依然大笑道:“好说,好说,岂敢,岂敢,老实说,俺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虽无大成,也算是凭着自己这块料横吃了十八方,自来都是两肩扛着一个脑袋,只进不出,呵呵,却想不到八十岁老娘倒绷在孩儿之手,反而被人家敲了一记暗棒,这记暗棒,是在不久前俺正在做生意之时,吃一位嘴上未生毛的后生小辈抽冷子来了一下……”
黎嫱不动声色的一笑,道:“哟,会有这么回事?是哪个不开眼的后生小辈如此胆大,竞敢捋猛虎之须?而且占了便宜还又溜得脱?真怪?”
狐偃罗汉咽了一口唾沫,有些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奈何不得的道:“其实人有失神,马有乱蹄,没有谁说永不失风的,不过,俺老严的便宜却也不是轻易占得,只要俺老严有这个兴趣,那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辈终究会被找出,到时候,饶不饶得,可要看大爷俺的高兴了。”
二人针锋相对,话中有意的互相带着一些讽刺地谈了几句,楚云忽然淡淡一笑,轻飘飘的退出两步,道:“严老哥,我想,彭堂主他们应该来了。”
狐偃罗汉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楚云忽然打岔,他不再多说,呵呵一笑道:“是的,该来了!”
凤目女娇媚的笑着,悠然道:“看情形,你们的人也来了不少嘛,楚云,待会詹叔叔他们来时,本姑娘便要领教一下你的不世绝学!”
狐偃罗汉豁然大笑道:“好丫头,你是得了便宜卖乖,论起楚老弟的一身功夫,不是俺灭你的风,只怕姑娘你沾不上边哩!”
凤目女原是另有用心,此刻却不由凤眼圆睁,怒道:“大罗汉,你道姑娘我也像你这般迷糊么?打不打得过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沾边也是另外一回事,哼,姑娘可并不怕他!”
狐偃罗汉摸了摸油青的头皮,嘻着大嘴道:“罢了,有道是好男不与女斗,俺活了一大把年纪若与你这小妮子互逞口舌之利,未免显得不够风度,莫教人家看扁了本大罗汉。”
黎嫱狠狠白了这位大罗汉一眼,又轻轻往楚云身旁移了一步,悄声道:“我要走了,今夜,你将在何处落脚?”
楚云感觉到体内一阵寒懔,但是,这并不是畏惧,而是相反的激动,他直觉的感到,眼前这位明媚可人的少女,那一举一动,低颦浅笑之间,都好似隐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内,这丝情感,若说穿了,不也是男女之间相互都在祈求的“灵犀一点”么?
这种令人眩迷的甜密滋味,在往昔,楚云曾经深切的尝试过,而且至今犹使他梦寐难忘,只是,那时却是另外一个美艳的女子,另外一颗心。
现在,楚云又在意会咀嚼这久己失去的温馨滋味,不错,迷醉而隽永,妙在那不可言传的心领神会之间。
于是,半晌。
楚云忽然缓缓的道:“毒药外面通常都包着一层甜蜜诱人的糖衣,最毒的蛇,外表全有美丽绚烂的花纹,黎姑娘,你说是么?”
黎嫱一时不明白楚云话中含意,纳罕的眨着眼睛,小嘴微张,有些疑虑的注视在对方那张线条鲜明,而轮廓坚毅的成熟面孔上。
狐偃罗汉也一直不清楚自己这位老弟的过去,这时亦迷惑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剑铃子龚宁心中有数,但是,他也不能说出来。
黎嫱轻轻的道:“你这句话,内中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楚云一笑道:“假如我们以后还是朋友,那么,你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世上往往有很多事含蓄一点比较好。”
说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了一刻,便低声把今夜落脚的地方告诉了黎嫱,楚云此刻心中十分复杂,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告诉她,而且,还告诉得有些艰涩,总有些不大自然的感受。
黎嫱又习惯的眨了眨那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儿,悄细的道:“我要走了,你……你也快去吧,免得碰上詹叔叔他们。”
说话中,那双美眸所流露出的神色,柔和极了,也迷人极了,仿佛有若一缕缕的柔丝,一片片的轻雾。
蕴孕着多少难以表露的情意啊,尽在默默无语之中。
于是——
那窈窕的身影轻灵得有如摇曳的柳丝儿,婀娜的飘出三丈,回眸一笑,又飘出三丈,令人几乎难以舍去的隐没在树丛之内。
狐偃罗汉长长吐了一口气,口中嘀咕道:“这小妮子长得实在好看,无论哪一处也好看,尤其是那一双往上翘的眼睛,水汪汪的,娇滴滴的,够迷人,不过,就是刁钻了一点……”
楚云淡淡一哂道:“而且,老兄大约还喜欢闻那股子令人迷醉的香味,是么?”
狐偃罗汉豁然大笑道:“好个江湖浪子,竟然调侃起老哥哥俺来了,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和你正是天设地造的一对,而且,恐怕早已经有请罗!”
楚云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老兄,莫忘了适才林内那一幕血战,大洪山会与吾等善于罢休么?黎嫱身为大洪山总瓢把子的千金,自然更会恨吾等入骨,以后再见之时,只怕真要大动干戈了。”
狐偃罗汉用力摇头,正色道:“这一点俺不赞同,老实说,俺虽然已届不惑之年,犹是孤家寡人一个,光杆一条,不过,对于男女之间那个情字,嘿嘿,不是俺夸口,倒还有那么几分心得,想当年,俺也是风流过一时的人物哩,哪像现在这副邋遢像,他娘的姥姥不亲,舅子不爱,比起当年,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了……”
说着,他回头一拍龚宁肩膀,龇牙笑道:“兄台,你说对不对?”
剑铃子龚宁微微躬身道:“严当家与盟主谈话,弟子不敢多嘴。”
楚云轻哂道:“好了,严老兄,你不要找别人噜嗦了,这些事情在下早已失却兴趣,天下女子,还不都是一般无二,有几个是善良娴淑,纯洁无瑕的?在下与老兄你便联合一致,永不起娶妻之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