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楚六七 [4]
朱阿三双眼一翻,“你是何人?”
“一个叫端木大哥的托我来找你,请你跟我去找他。”
“端木大哥?他在哪里?”
“在衙门里。”
“要饭的从不入衙门。”
“不是衙门里,是衙门隔邻陈捕头的家。”
说罢转身便走。
朱阿三只得跟着他进去。
入了陈捕头的家,端木盛才哈哈一笑,说道:“阿三,我便是端木大哥,你认不得我的声音了吗?”
朱阿三道:“大哥因何戏弄阿三?”
端木盛便简略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阿三接口道:“大哥叫我来此,可是要替我易容?”
“是,不过你现在得先去替我做一些事,然后再来此,我们便到城外跟紫老爷子会合!”
朱阿三听见有事做,满心欢喜,“大哥有什么事,快吩咐下来,阿三保证做得好。”
“阿三,我先问你一句话,你可得照实说?”
朱阿三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讶道:“是什么事?”
“你现在信不信我?”
“起初不相信,后来便相信了,而且是绝对相信。”他不假思索地道。
“好,七月三十日,我们刚来此地时,你去了哪里?”
“阿三不是告诉大哥说去找个朋友查问紫姐姐的事吗?”
“查了之后呢?”
“查了之后便去土地庙找我师父。”朱阿三说到这里,眼圈儿不由一红,“后来我听说游长老跟冯堂主带人离开,便一路打探找到客栈!”
“这么说来,当时的情况你亦不知道的?”端木盛沉吟了一会儿,“土地庙外面应该有人吧,嗯,那时候游长老跟冯堂主在哪里?”
“游长老只是负责大会的召开,分舵弟子的升职却是由我师父批核的!那时候他跟游长老可能没在那附近。”
“好,现在大哥要你做的事,便是请你替大哥查一查当时的情况,以及游长老及冯堂主当时在何处。”
朱阿三诧异地道:“为什么?”
“你暂时不要多问,总之跟你师父之死有关,而且我也不许你直接向游长老及冯堂主查询,必须向你认为知己的同门询问,同时行动要小心隐蔽,假如有认问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你便说大哥要到衙门里面办一些事,明天才能离城。”
端木盛一脸正经地说道:“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阿三现在就去。”
下午,秋高气爽,朱阿三带着兴奋的心情踏步而来。
“问清楚了?”端木盛问。
“阿三既然敢向你保证,自然是已办好。”
“好,现在大哥先替你易容。”端木盛便用药汁擦了他的手,然后才替他易容,不一会儿,朱阿三变得比前更瘦更黄,再不是那副精灵的模样。
他俩在黄昏,先后自南城门离开,到了郊外二十里处,四野已经黑暗。
紫超自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有点埋怨地道:“盛儿你怎地至今才到?”
朱阿三见他改扮成一个驼背的樵夫模样,不由十分好笑。
端木盛道:“晚辈临时叫阿三去调查一件事。”
紫超一怔,诧异地道:“你叫阿三调查什么事?”
端木盛忙道:“阿三,你把调查到的真相说出来听听。”
紫超道:“且慢,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三人便相继走入一座小树林里。
朱阿三道:“我师父在土地庙里时,外面只有几个武功低微的弟子,他们是准备随时听我师父的命令而办事的,我师父何时离开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端木盛一怔,“哦,那么游长老及冯堂主呢,他们当时在何处?”
“后来游长老带着几个弟子来找我师父,那时才发现我师父不在庙里。”朱阿三继续道:“刚巧冯大哥来报说远远看见我师父在民居屋顶上飞驰,好似是在追逐一个人。”
端木盛问道:“既是远远看见,他又怎能肯定那人便是你师父?”
“阿三师父早年左脚折断,让‘再世华陀’华多以一截铜脚嵌上去,行动虽然平常,但一走动时,身子便得不停地摇晃以作平衡,这个很好认!”
“那么又怎么会追到客栈里来?我们扶你师父回客栈时,他大概刚来到土地庙不久。”
“冯大哥发现了我师父的行踪之后,一方面回报游长老,一方面吩咐敝帮弟子留意我师父的去向,后来有人看见大哥跟紫老爷子扶我师父回客栈,所以游长老便带人找上客栈了!”
端木盛突然生了一个疑念,轻声道:“你师父假如是追赶刺客,即使时间紧迫也绝没可能连发声交待一下的机会也没有,这又是什么原因?难道他追赶的那个人不是仇人而是朋友?”
“假如是朋友又怎会暗算独孤老儿?”紫超道:“虽说暗算的是另一个人,但假如那人是友非敌,事发后也会截住那个躲在暗处下手的人,再说,假如截不住他,也该察看一下独孤老儿的伤势,岂会一见到我们来便望风而遁?”
“这便更加奇怪了。”端木盛心头上一动又发现了一个疑点,不过这次他却没有说出来。
朱阿三道:“大哥,我师父的事你一定要替阿三调查清楚,好让阿三替师父报仇。”
端木盛轻抚了他一下头发,喟然道:“大哥即使不想替你师父报仇也不行了,因为,这件事也是我自己的事,说不定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人便是大哥我。”
说到这里,端木盛心中又再泛起一个疑点,“楚六七既然知道我下榻的客栈,他为何不杀姑丈?他跟他没仇?
却跟我有仇?”
端木盛一顿,又忖道:“非也!非也!他跟我有什么仇恨?他不是因玉霜的事而冲着我来的吗?否则,为何不杀姑丈?这其中又有什么奥妙?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心中被一团又一团的谜盈满。
“盛儿,我们现在去哪里,你不要再卖弄关子了吧?”
“晚辈岂敢卖弄关子?只是想再仔细一点推敲及思索而已!”端木盛目光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着。
“晚辈想再去一趟青竹山庄调查一下!”
“调查什么?你怀疑什么?”
端木盛一字一顿地道:“假如红花小楼那两根由地下通往楼上的大柱是中空的话,那么熊家的人便难洗脱嫌疑了!”
一顿又道:“而且这一个值得思疑的人便是熊雄!他假如要由木柱上落,必定会经过楼下那间客房,那夜儿孤明前辈正睡在里面,是不是他有了所觉,所以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紫超沉声道:“盛儿,你越想越远了,即使熊雄是这么的一个人,独孤老儿若是有所觉,当时岂不会喝问?而且,雄儿是在玉霜死后三日才回家的!”
端木盛叹了一口气:“这些只是假设,但这些假设都是有一定的根据的,如果全部都能弄清楚,此刻真相也早已水落石出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熊雄是否在玉霜死后的第三天才回家,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因为偌大的一座山庄,他随便躲在某处,试问独孤明又如何能够知道,而当夜的晚饭料必独孤前辈也是在青竹山庄用的,说不定他们酒菜中下了某种能令人沉睡的药粉,那一夜独孤前辈便睡得十分沉,熊雄自木柱上落来也不易被独孤前辈发觉。”
“那你又说,独孤老儿有所觉才惹下祸根的?”
“事后独孤前辈可能觉得当夜睡得实在太死,便有所疑心,加上那两根过于粗壮的大柱,疑心就更大了。”端木盛道:“假如这些推测没有错的话,最大的嫌疑便是熊雄无疑。”
紫超仍然不服气地道:“你为何偏要怀疑他而不怀疑别人?”
“那是他的态度确有令人思疑之处,因为任何一个丈夫都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替他偷汉,而他表面上很愤怒,但却给人一个感觉,正希望如此。”
“你越说老朽越糊涂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
“因他要掩饰他杀人的动机,再一点也不想你再查根究底下去,假如玉霜真的是背夫偷汉,你还有何脸子四处追究?”
紫超心头一热,又道:“你准备如何调查?”
“我们首先得证明一下,那两根柱子是否通心的,假如是通心的便好办了。”
“如何证实?那两柱子这般粗,周围还有很厚的一层,敲打也未必能听出异样来。”
“很简单,只须仔细查看一下,柱子外面是否有暗门,没有暗门,即使柱子是空的也不能证明什么。”
朱阿三不耐烦地道:“大哥别说了,阿三相信你便是,我们何时起程?”
“现在!”端木盛语声铿锵地道:“趁天黑好赶路,否则我以现在易容后的身份施展轻功反要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