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少年 第十五章 难为知已难为敌 [3]
步惊云啊!你为何还多管闲事?是否,只为了心中仍未泯灭的一点良知?
他一天比一天聪明,也一天比一天更看透人性,真是悲哀……
那个妇人还凶悍地喊着捉人,聂风终于也明白那个老李为何会把她痛打一顿了。
饶是断浪对步惊云并无好感,此际亦看不过眼,他信手捡起一个果摊前的橘子,使用全劲一扔,便把它拥进那妇人正嘶叫着的血盆大口中……
把她的臭嘴塞个满满!
聂风与断浪因要先在村内找工人为两位先父雕刻墓碑,故并不能及时赶往凌云窟,只好投宿一晚。
但栈内客厢早已供不应求,三人惟有挤在一间小房内。
房内仅有一张细小的床,勉强可容两个小孩同睡,步惊云一言不发便背向聂风二人睡到地上,明显表示他不会睡到床上。
是因为他根本便不喜欢与任何人同睡一床?还是因为……
乐山一带虽并不冷,夜来也是寒气逼人,聂风有见及此,忙拿起床上唯一的被子,正想递给他,断浪讶然问:“风,你把被子给他,那我俩盖什么?”
聂风道:“地面寒冷得很,云师兄如此睡在地上准会着凉,而且我俩睡在床上,实在不觉太冷,不如……”
断浪抢着道:“嘿,是他自己要跟着来的,自讨苦吃,与人无忧!”
“浪……”聂风低声叫止他,道:“有时候,真相并非你所想般简单,一个人的心,也并非如你所想般简单……”
断浪乍听之下,不再辩驳,惟有极不愿意地跳往床上。
聂风走至步惊云身后,俯身轻嚷:“云师兄。”
步惊云没有回应,仍然背着聂风侧身而卧。
“啊,原来是真的睡着了。”聂风只好把被子轻轻为步惊云盖上,跟着便把房内的油灯吹灭。
房内登时一片幽暗。
可是在这片幽暗之中,蓦地亮起了两点寒星。
那是步惊云一双炯炯放光的眼睛。
他原来并未入睡。
他只是睁着眼,手中却在紧抓着聂风为他盖上的被子。
脑海,也在不住盘旋着聂风适才的一句话。
“一个人的心并非如你所想般简单……”
说得不错,他当然并非断浪所能想象,然而,他心后隐藏的故事,也并非聂风可以理解。
也许世上根本就不会再有人像霍步天那样,能够理解他的痛苦。
就连聂风也不能够!
想到这里,步惊云忽地拨开那张被子。
※※※
终于又再重返凌云窟了。
聂风与断浪各自把已刻好的墓碑竖于凌云窟外,二人深深一揖。
他俩早把凌云窟洞内方圆数十丈察视一遍,发觉凌云窟果真深不见底,若再强行前进,便永难回头。
二人更肯定聂人王与断帅已死,因为两老倘若未死,势必早已去天下会与聂风、断浪相见。只不知步惊云所说的冒火异兽如今又身在何方?会不会仍蛰伏在凌云窟的深处,等待下一回“水淹大佛膝”时重见天日?
想不到经历一年多的变故,本来是宿敌的两大绝世高手,一双儿子居然成为好友,想真一点,未尝不是“缘”的作弄。
聂风亦没有再去找回当日给他踢进大佛石壁的雪饮。也没有告诉任何人雪饮所在,既然绝世刀客已经离世,这柄至寒至凶的绝世宝刀也不应重现江湖。
步惊云静静的看着二人一片真诚地吊祭先父亡灵,心头不期然暗泛一阵莫名感觉。
聂风与断浪虽成孤雏,然而他俩终也有机会来吊祭先父之灵,步惊云呢?他多么希望能为霍步天、霍烈、以致辞霍家每个人立墓,但在大仇未报之前,如此做只会惹人生疑,后果堪虞。
他甚至不能回去拜祭亲生父母步渊亭与玉浓。
可是他并不能改变这个命运,只得忍受它,喜爱它!
就在步惊云想得入神之际,突如其来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极为轻微的叫声:“霍惊觉,何必呢……”
一声“霍惊觉”,步惊云浑身陡地一震。
这个叫声,轻如在他耳边低语,却似乎从委遥远的地方传来,似虚还实。叫唤他的人必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人,否则绝难把声音传至这里。
聂风得冰心诀之助,当然比步惊云更快听见这个叫声,他眉头一皱,看来亦不敢肯定,问步惊云道:“云师兄,你可听见一个人在唤着‘霍惊觉’的名字?”
步惊云并没回应。
断浪功力最浅,大奇,问:“什么霍惊觉呀?怎么我一点也没听见的?谁是霍惊觉?”
步惊云迄今都没作声,他缓缓步至大佛膝的边缘,鸟瞰四周环境,始终无任何发现。
霍家人早已死绝,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黑衣叔叔。剑晨、不虚大师及蝙蝠外,再没有其他人认识霍惊觉这个人。
蝙蝠已无舌可语,适才的声音更非黑衣叔叔等人的叫声,那么,这个叫唤他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不单知道他唤作霍惊觉,他知道霍惊觉已来至乐山……
谁有这样深厚的功力可以传音?谁有这样通天本领可以知道步惊云的秘密?
而且,这个人如此呼唤自己,似乎是想与其一唔。
步惊云的额角,此刻亦不免流下了一滴冷汗……
※※※
三人从凌云窟回到乐阳村的时候,已近黄昏。
金色的夕阳斜照,大地顿时变得一片昏黄,当三人经过村口的时候,陡然瞥见村口畔原来有一座细小的庙宇。
每个村子也大都建有庙宇,无甚稀奇,不过这座宙的门前却是十分有趣,此庙竟然没有名堂,仅在门外悬着一个很大的牌匾,上书一个大字“庙”!
就像那些卖面的地方,永恒都闹悬着一个“面”字一样。
断浪一看之下,登时乐得大叫:“风,瞧!这座庙的名字很有趣啊!不若我们进去看看如何?”
聂风淡淡一笑,接着回望步惊云,步惊云不置可否,断浪立即迫不及待一跑一跳地走进庙内。
庙内比其外观还要细小,且已残破不堪。由于渐近黄昏,已找不到半个前来参拜的村民踪影,但庙内仍是反常地弥漫着一层刺眼的浓烟,令人也看不清到底神案前供奉着的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