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
“所以你认定我不是华小真,我也不是你的真姊?因为我没有鸳鸯脸,是不是?”
“我要再问一遍,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华小真?为什么要骗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华小真没有说话,坐正了身体,抬起手来,缓缓除去头上的帽子,那一层面纱也缓缓地从脸上掀去。
啊!露出的是一张极美的脸。
眉锋、眼睛、鼻子、嘴,无一不美,尤其是脸上的皮肤,真正是吹弹可破,白嫩之外,透着红晕。
这一张脸如果说有什么缺点,那是因为长得太美,一张太美的女人的脸,往往是犯罪的根源。
赵小彬定着心神说道:“所以,我才问你,你到底是谁?”
华小真正色说道:“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我叫华小真,鸳鸯脸铁心罗刹华小真,是排帮当代总舵把子的大女儿!”
赵小彬有些喃喃自语的问道:“大女儿!华帮主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啊!”
华小真微微笑了,但是,她在微笑之后,带着一丝凄凉的余韵,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知道的事还不只这些呐!”
言犹未了,外面门上笃笃两下。
华小真立即沉声问道:“什么人?”
“龚三。”
“鞑子找麻烦?”
“刚刚到了四个眼生的人,在访察我们的客人。”
“让他们去找吧!谅他们不敢到我这里捋虎须。”
“他们要惊动老爷子。”
“什么?他们敢破坏我们的协定?”
“大小姐!他首先肯定我们的客人在这里,所以,他们说违反协定的是咱们。”
“龚三!你是干什么的?”
“大小姐!我龚三当然不会让他们放肆惊扰到老爷子。”
“那就好了。”
“可是,大小姐!你不觉这四个家伙可恶吗?咱们很久没有喂洞庭湖的鱼虾了。”
“龚三!你的意思?”
“老爷子那边我不敢说,我又不敢擅做主张,所以我来请大小姐给我们拿个主意。”
华小真沉吟了一会。
龚三显然是有些着急,带着催促的口气。“大小姐!”
华小真忽然说道:“稳住他们!我去会会对方。”
门外龚三有些意外了:“大小姐!用不着劳你的驾,尽管吩咐,我龚三照你的意思,办得保你满意。”
华小真断然说道:“龚三!要我说第二遍?”
门外龚三立即恭谨应了声:“龚三不敢!龚三遵命!”
华小真朝着赵小彬笑笑说道:“想必是昨天找你的那四个,要去看看吗?”
她立即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急于知道的是鸳鸯脸的内情,我们回头再谈好吗?有许多事,是要长话长说的啊!相信你也一样,对吗?”
赵小彬很自然地点点头,但是他说道:“你去方便吗?我是说,他们本来就是来找我的,就让我去会他们不就了结了吗?何必要劳动你们?”
华小真笑笑说道:“冲着你,也是冲着排帮来的,在君山你总是客人,排帮的事排帮来对付,要请你去看,那是让你了解到排帮当前的处境,也让你知道为什么排帮对于你来,要以贵宾相待。啊!不是贵宾,是自己人相待。你去吗?”
赵小彬点点头说道:“我去!”
华小真忽然笑笑说道:“你不叫我真姊了?”
赵小彬脸上一热。
华小真点点头很欣赏地说道:“你这种认真的精神,是很了不起的,凡事总得求个正确而彻底的了解。不过你放心,回头我一定还给你一个鸳鸯脸的来龙去脉。”
她随手戴上帽子,恢复了面纱的神秘,并且对赵小彬说道:“你且等一等。”
走到里间,取出一顶发髻完好,做工极细的人皮面具,又拿来一件宽大的长袍,交给赵小彬。
“戴上穿上,至少不要让他们一眼就认出你来。”
赵小彬果然依言戴上人皮面具,穿上长袍,掖起鱼肠剑,随着华小真走出房外,房外正是日正当中。
龚三还待在门外不远。
华小真立定了脚,冷如寒冰地叫了一声:“龚三!”
龚三立即垂手回话:“大小姐!您交待的事,已经办妥了。”
华小真的语气并没有缓和:“你是怎么说的?”
龚三说道:“我告诉他们,君山确实来了一位客人,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来干什么的,我更不知道。这个客人在大小姐这边谈话,待一会儿请大小姐来,就可以了解真象。这件事从头到尾老帮主不知道。”
“他们怎么说?”
“他们商量一阵,想必是慑于大小姐的威名,使得他们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耗在那里,进退两难。”
“他们人呢?”
“小五子在那里招呼他们喝着呐!”
华小真才算缓了口气:“别得意!说不定来人之中有高手,惊了老爷子,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她转过头对赵小彬说道:“待一会儿你尽管瞧热闹,说不定今天你来,促成我下定决心,造成一次转机。你在纳闷我的话对不对?回头打发走了他们,咱们再详谈。”
赵小彬连忙说道:“真姊!回头你要小心,他们之中,确有不少能人。昨天晚上我差一点着了他们的道儿。”
华小真顿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
龚三此时悄悄地走了,他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
华小真忽然用充满感情的语调,柔柔地说道:“除了爹!其实爹也多年没有这么关心过我了,小彬弟弟!你是近年来我第一个听到对我说关心话的人。谢谢你,小彬弟弟!”
一个铁心罗刹成了柔顺无限的红粉娇娃。
还没有等到赵小彬说话,华小真一个转身,快步朝前走去。
紧靠湖滨的一块空地,盖着十几栋茅草屋,排帮在这里住着一批人,既非茶馆、又非酒肆,但是有酒、有菜,可以喝几杯,可以海阔天空的聊几顿。
紧靠空地左边,一栋较大的草屋,里面传出人声,屋外站着两个人,龚三翘着脚,靠在草屋的一角,眼睛瞟着不远处的一只小船,船上还坐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