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红绫宫灯 [2]
宇文彤冷冷道:“你这一番解说,前半似乎有点道理,后半截却使人难以完全置信。”
巫飞蛾冷笑道:“你要不信,那是无可奈何之事。”
宇文彤也报以一声冷笑,道:“你虽有夺宝之图,姑念你徒劳无功,我也不和你计较。”
言罢,也不理巫飞蛾反应如何,收起“地肺寒玉”,转对康泽道:“方才这‘白衣怪叟’所说的话,老先生可曾听请楚?”
康泽点了点头。
宇文彤又道:“老先生可知他说的那个‘他’是什么人?‘玉蕊’两字,作何解释?”
康泽见问,拿眼角看了巫飞蛾一眼,沉吟不语。
巫飞蛾见状,不由冷笑道:“老鬼不必装模作样,就算你真的猜出了这死鬼的话中之意,我老婆子听了也绝不会检这便宜的!”
宇文彤哼了一声,接口道:“谅你也不敢!”
随对康泽道:“老先生如真有所知,只管说出好了。”
康泽道:“这‘白衣怪叟’的话语,本属非常明显,他口中的‘他’字,自然是指下手害他之人,故而,我们只要查出他是怎样死的,便不难追索出那下手这人是谁了。”
宇文彤接口道:“适才我察看这下,发现死者前胸上,有似被火烙一般,呈现出一只手印,这种功夫似是……”
言还未了,康泽及巫飞蛾同时脱口叫道:“‘摧心掌’!”
那巫飞蛾更是脸露诡异之色,独眼睨视着康泽,口中桀桀怪笑不止。
宇文彤扫了巫飞蛾一眼,对康泽道:“不错,死者正是毙于‘摧心掌’下,老先生对此种绝功的来历,想必知之甚稔的了?”
康泽方待开口,那巫飞蛾突然冷冷接口道:“老鬼岂止知之甚稔而已,他本身便练得有这种邪门功夫!”
她此言一出,宇文彤、葛青霜、易晟等三人俱不禁一愕,齐将目光向康泽诧然望去。
康泽微微一笑,道:“不错!但近百年来,武林中练成这种绝功的,除老朽之外,尚有二人……”
宇文彤等三人同声抢着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康泽神态一肃,恭声道:“第一位乃是老朽先师。”
“啊!”宇文彤等三人神情也随之肃然。
巫飞蛾却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康泽怒视了这个女魔头一眼,随即激动地说道:“另外一个,便是那阴险毒辣的‘三影魔君’!”
宇文彤等人乍听之下,俱不由心头一震。
巫飞蛾又是一声冷哼,道:“‘三影魔君’也会这种武功,我老婆子倒是没有听见过。”
康泽冷笑道:“你乃井底之蛙,自然见闻有限。”
事情演变至此,已证明了“三影魔君”乃另有其人,与这“白衣怪叟”并非二而为一。
宇文彤以“白衣怪叟”之谜虽解,但在这种情形之下,这条线索已等于中断了,若要寻常“三影魔君”,又得重新发掘线索,忖念及此,不由好生懊恼。
康泽抢白了巫飞蛾一顿之后,又自说道:“至于死者口中的‘玉蕊’二字,不知是指人名抑是地名,恕老朽愚拙,现尚无法参详得出。”
说着,侧顾易晟道:“易兄对此可有什么高见?”
易晟闻言,惭愧地摇了摇头。
葛青霜目光一掠那面露幸灾乐祸之色的巫飞蛾,对宇文彤道:“彤哥,事情已很显,如能解破这‘玉蕊’二字之谜,则‘三影魔君’之事也自然迎刃而解,我们还呆在这鬼地方则甚?”
宇文彤道:“霜妹之言有理。”
随即对巫飞蛾严声叱道:“老鸠婆!今后你如敢再插手‘朱雀环’之事,休怪本少爷不讲客气!”
巫飞蛾横行江湖数十年,所向无敌,没想到今夜竟栽了个连环跟斗,可说是她生平奇耻大辱,正自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闻言,更是火上加油,不由独眼怒瞪,厉声道:“娃娃少要发狠,这笔帐迟早非算不可,同时,那些偷袭的鼠辈,也一个都休想活命!”
宇文彤冷然道:“你要想洗雪今宵一招之恨,本少爷随时候教,至于你要寻那些鼠辈算帐,只不碍本少爷之事,本少爷也不管你,但如牵涉到‘朱雀环’时,却由不得你。”
康泽也在旁接着道:“老鸠婆!老夫放着今夜有事,咱们的旧帐,改天再算!”随对宇文彤躬身道:“掌门人请起驾!”
这时,巫飞蛾这女魔头虽然恨得钢牙连挫,但衡量眼前情势,委实不容她发狠,否则将招致更多难堪。
只好冷冷地哼了一声,恨恨道:“那么,恕我老婆子不远送了!”
宇文彤也自微一抱拳,道声:“打扰!”便当先大步离去。
临行之际,康泽微瞥了巫飞蛾一眼,发觉这女魔头的独眼之中,闪烁着一股怨毒诡异的光芒,不由心头一动,遂暗自留神,随后走出了庄院。
这时,大概已是戌牌光景,天空彤云密布,星月无光,肃煞的秋风,刮起地面的衰草败叶,盘空呼啸!
北国的深秋之夜,令人自生凄凉落寞之感。
宇文彤等人展开身形,冒着呼呼朔风,循来路疾驰了两三里路,在后面押队的康泽突然超越上前,伸手一扯宇文彤衣袂。
宇文彤愕然回头,却见康泽摇手示意,随即向左方一指,眼看身形一折,竟转朝左方疾奔而去。
这左方乃是一叠长满茅草的土岗,并非正道,同时也无路径可行,宇文彤虽不知康泽为何舍了正道不走,但明白他此举必有深意。
当下,摆手和易晟,葛青霜二人一打招呼,紧随康泽奔去。
越过两重小土坡,康泽忽地身形又是一折而左。
宇文彤心头暗诧在:这样走法,岂不是走的回头路了?
但细察之下,却又不然,因为奔行的方向虽是指着巫飞蛾的庄院,但距离上却差着一两里路,竟然是环绕着庄院而行。
正观察间,巫飞蛾庄中的灯光已在左方隐现,康泽忽然身形一顿,双手指遥向左侧两丈外一丛高有丈余的杂树一弹……
指风到处,但听两声低沉的闷哼,枝叶一阵簌簌作响,便寂然不动。
康泽已自飞越而过,宇文彤等人猜想那丛杂树中隐伏这人已被制住,却不知是何方的伏桩,但此时也不便出声询问,俱只好闷在心里,紧随奔去。沿路上,康泽时而疾奔若电,时而伏身缓行,不时掌劈指截,制住了十几道伏桩暗卡,那巫飞蛾庄中的灯光,已远远抛在他们身后,不可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