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石屋思过 [6]
紫阳道长年已七十有九,听得连连叹息道:
“江湖上永远就像长江大湖,有不得十年二十年平静,就会掀起滔天波浪,自从贫道进入武当派,这七十年来,这次已经是第三次遇上大风浪了,但愿祖师在天之灵,庇佑我武当派,渡过这场劫难……”
话声未落,忽然目注窗外,缓缓说道:
“何方高人,既然光降敝观,怎不请进来喝盅茶水?”
玉清道人听得一惊,一手按剑,正待趋出。紫阳道长摇手制止。
只听窗外响起一声朗朗长笑,说道:
“紫阳道长练成上清玄门道法,在下自以为很小心了,还是被道长一语道破,好生令人钦佩。”
随着话声,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青纱长衫,手摇摺扇的中年文士来。
骆长青,蓝飞天。萧湘云三人看到来人,不由得神色为之一变。
玉清道人一手按着剑柄,叱道:
“施主何人,夜闯玉虚宫……”
紫阳道长一摆手道:
“玉清,不得对来宾无礼。”
青衫文士摺扇一收,朝紫阳道长拱手道:
“老道长请了,在下公孙襄,来得冒昧,还请道长多多恕罪。”
原来他正是明月宫总护法公孙襄。
紫阳道长稽首道:
“公孙施主簧夜光降,必有见教,贫道洗耳恭聆。”
“不敢!”公孙襄含笑道:
“在下夜访道长,确有要事想和老道长一谈,只是没想到道长静室之中,还有客人。”
这后是说他和紫阳道长商谈之事,不能有第三者在场。
紫阳道长含笑道:
“无妨,公孙施主如有要事,那就请到隔壁房中奉茶。”
说着,站起身,朝玉清道人吩咐道:
“玉清,你陪骆施主三位坐坐,力师陪公孙施主到隔壁房中一谈。”
一面又朝骆长青稽首道:
“骆施主请坐,贫道暂且失陪。”
骆长青忙道:
“道长只管请便。”
紫阳道长引着公孙襄退出静室,往隔壁一间静室走去。
玉清道人道:“骆大侠,据江湖传说,此人已是六十开外了,望去却似四十许人。”
萧湘云道:“想不到他来得这么快法。”
骆长青道:
“由此看来,明月宫的人,大概已经到了山下,他来见老道长,自是先礼后兵,还可能……”
忽然觉得不妥,底下的话,就没有再说出口来。
玉清道人道:“骆大侠言有未尽,咱们同舟共济,但说无妨。”
骆长青笑了笑道:
“在下也只是猜测之词,他夤夜来见老道长,很可能是想招降贵派了。”
玉清道人神色微变,说道:
“明月宫崛起江湖,也不过是近年之事,他们有多大能耐,招降敝派?”
骆长青心中暗暗觉得好笑:“这位迎恩宫主,生长在武当山,在紫阳道长的卵翼之下,缺乏江湖经验,也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明月宫是好对付的吗?”
过了约莫一顿饭的时光,只听紫阳道长在门外说道:“公孙施主好走,恕贫道不送了。”
接着紫阳道长回了进来,稽首道:“骆施主久候了。”
骆长青道:“不知公孙襄和道长谈了些什么?”
紫阳道长微微一笑道:“明月宫声势果然不小,他兵临城下,自然是要胁之言了。”
要胁之言,岂非就是招降来了?
玉清道人愤然道:“明月宫邪魔外道,他居然敢对本派要胁么?”
紫阳道长道:
“玉清,你一向都心浮气躁,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如此目空一切,总有一天会吃大亏,对付明月宫,自有为师统筹全局,武当存亡绝续,悉在于此,你不准妄加批评。”
玉清道人已是一宫之主,平日师尊从不疾言厉色,今晚这几句话,说得很重,玉清道人不禁肃然躬身应“是”。
紫阳道长道:
“时间不早,你陪骆施主三位且去宾舍安息,回头速召你大师兄等人到为师静室里来,听候吩咐。”
玉清道人又应了声“是”。
骆长青自然听得出来,明月宫的人果然已经兵临城下,紫阳道长召集门下弟子,自然是商讨应付强敌之事,自己三人当然不便在场,这就起身辞出,由玉清道人陪同三人前往宾舍休息。
过了不到半个更次,武当八宫宫主,一齐来到掌门人静室。
这武当八宫宫主,乃是玉虚宫玉虚道人,太和宫玉真道人,紫霄宫玉玄道人,迎恩宫玉清道人,遇真宫玉衡道人,净乐宫玉竹道人,南岩宫玉篆道人,五虎宫玉音道人。
紫阳道长端坐在一张紫檀的靠椅之上,门下武当八子一齐参见师尊,分两旁站立。
紫阳道长目光慈祥,缓缓看了门下八人一眼,才道:
“你们可知为师深夜召你们前来,是为什么吗?”
大弟子玉虚道人躬身道:
“听说明月宫纠集黑道群雄前来武当寻衅,师尊召见弟子,自然是指示应敌机宜了。”
“明月宫的人确实已到了山下。”
紫阳道人徐徐说道:
“但为师召你们前来,却有两件大事,要当众宣布,第一件,为师决定从此刻起,把武当派掌门人传给你们大师兄玉虚……”
玉虚道人慌忙跪下,说道:
“师尊,弟子……”
紫阳道人不待他说下去,就道:
“你毋须多说,为师作此决定,就是为了挽救武当派的一场浩劫。”
站起身,双手捧着玉牒,说道:
“玉虚,你接过玉牒,就是本派的掌门人了。”
玉虚道人跪在地上,双手接过。
“好。”紫阳道长道:“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了。”
玉虚道人依言站立。
紫阳道人又道:
“第二件,为师宣布俗家弟子罗晓天从现在起,逐出武当门墙……”
话声未落,八个门人都跪了下来,由玉虚道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