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守株待兔 [8]
毕千岁死里逃生,自知武功和三人差得太远,就借着长剑被截,趁机退到边上,毒神徐完和关东一尸名列天下五凶,武功何等厉害?司马大侠以一敌二,战况自然十分惨烈。打到三百招以后,关东一尸一杖横扫过去,司马大侠短剑用力一格,把它截下了半截,高手过招,半丝疏忽不得,关东一尸何等功力,钢杖虽被截去了一段,但司马大侠也不禁震得后退半步,这一瞬之间,骤觉左肩一麻,被毒神徐完的金丝拂扫中。他这时已经知道两人来历,原也不想结怨太深,这一下不禁把他激起杀机,大笑一声:‘司马长春下不了太乙崖,两位也莫想全身而退!’突然之间,精神大振,七修剑使得凌厉无比,一阵嘶嘶细响,把徐完的铁拂,削得寸寸断落,没等对方还手,一支袖箭已打中眉心,往后倒去。这时他左肩剧毒已发,半边身子感到麻木不仁,吃关东一尸一杖打在他背心……”
毕云英听得双手掩面,惊叫出声!
蓝袍道人笑了笑道:“司马大侠左肩虽中剧毒,左边身子纵然麻木,但他独步武林的身法,也在此时使出,一个转身,欺到了关东一尸身侧,一剑挥过,把他拦腰斩为两段。等他再找毕千岁时,这老奸巨猾的恶贼,早已走得不知去向。司马大侠身中剧毒,受伤也自然不轻,匆匆把两人尸体化去,五派一帮六位掌门人也已先后赶到。他不愿和他们见面,只把各派密笈放置在石窟之中,同时因毕千岁学会师门‘乘隙蹈虚’身法,五派一帮纵然武功无敌,也难防范,这就留了一句‘须防乘隙蹈虚’,便自离去。”
毕云英急急问道:“后来呢?我爹不是身中剧毒,又负了伤?后来怎样了?”
蓝袍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传闻而来的故事,就是到此为止,但据贫道推想,司马大侠修为功深,区区伤毒,当还不致有碍。”
毕云英攒眉道:“那么何以二十年来,始终没有我爹的消息呢?”
蓝袍道人笑道:“毕千岁经过古灵山那一次死里逃生,早已吓破了胆,二十年来,消声匿迹,老巢也从川东迁到熊耳山,直到最后,还躲躲藏藏的不敢出面,司马大侠又如何找得到姑娘?”
毕云英松了口气,道:“这就是了,我想我爹一定还活在世上,叫我……到那里去找他老人家呢?”
蓝袍道人道:“姑娘有此孝心,终有父女重见的一天。”
许庭瑶想到崂山石窟那具骷髅,心头甚是沉重,坐在边上,一直不敢开口。
这时,殿外,早已雨停云开,夕阳衔山。
蛛网添丝屋角晴,许庭瑶看看天色,起身道:“姐姐,时光已不早,我们不要赶不上宿头?”
毕云英道:“是啊,我们要赶到李青店,才有宿头。”
说着,朝蓝袍道人盈盈一福,道:“多谢道长指点,我们要告辞了!”
许庭瑶也拱拱手道:“惊扰道长。”
蓝袍道人依然端坐如故,只是颔首道:“两位福绿深厚,多自珍重。”
说完缓缓阖上眼皮。
两人拾级而下,出了庙门,急急朝前赶路,堪堪转过山脚,毕云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住足问道:“弟弟,你从前告诉过我,你的武功是在崂山一处石窟中学来的,除了‘乘隙蹈虚’,还有一式‘瞻前忽后’,应该也是师祖一派了?”
许庭瑶心头咚地一跳,额上不禁绽出汗来,嚅嗫的道:“小弟得到的秘笈,就是岳父的手抄本,所以小弟的师父也就是岳父了。”
毕云英尖叫道:“什么,你说那石窟中的一具骷髅,就是我爹?”
许庭瑶道:“这个……”
毕云英泪簌簌滚落,身躯摇晃,哭道:“这么说来,我爹已经不在人世了……你…
…你方才为什么不说?”
许庭瑶心头大急,但这一急之下,顿然触动灵光,急忙说道:“姐姐,你别急……”
毕云英尖叫道:“你为什么还要瞒我?”
许庭瑶道:“小弟只觉得其中有许多疑问,正要和你商量。”
毕云英气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明明就是骗我!”
许庭瑶道:“不,我没有骗你,我心里的推想,虽然不敢确定,但我认为崂山石窟那具骷髅,可能不是师父,只是师父的疑兵之计罢了!”
毕云英道:“你快说出来听听。”
许庭瑶道:“因为师父身中伤毒,是在福建古灵山,和崂山相距不下数千里,如说当时伤毒发作,自然只能在古灵山附近找个石洞疗治,万一不治身死,遗骸也该在古灵山附近,
那会跑到数千里外去?”
毕云英收泪道:“这话有理。”
许庭瑶接着说道:“何况崂山那座石窟,不但布置了许多埋伏,而且手抄了一册《黔灵真传》,和被火化去的一厚册各门各派的武功,这些东西,绝非一朝夕所能做完,试想一个身中剧毒,又受了重伤的人,那有这么从容?如果有这些时间的话,也足够把伤毒治好了。
因此,小弟认为师父在师母死后,万念俱灰,不想再在江湖走动,把一生所学,抄录成书,藏之石窟,但又怕所传非人,或为仇家找到,才故布疑阵……”
毕云英听得不住点头。
许庭瑶又道:“还有,小弟听丐帮阎长老说过,李帮主从古灵山回去,曾在铁岩关附近,发现一个身负重伤又中剧毒的人,正在运功疗伤,以李帮主估计,那人所中伤毒,换了一个人,十条命也保不住了。但那人在和李帮主招呼之时,忽然神光奕奕,看不出半点负伤中毒模样,他告诉李帮主,不出二十年必有变故,李帮主问他乱象如何?他说出‘南风烈烈吹白沙,千岁髑髅生齿牙’,一道人影就破空飞去……哦……那人据说最多还不过三十出头,我想可能就是师父……”
“三十出头……”毕云英突然问道:“李帮主有没有说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许庭瑶心中一动,反问道:“你说师父习惯穿的是蓝袍?”
毕云英点头道:“不错,那晚毕老贼的口气,我爹一定习惯穿蓝袍的……啊……那位道长,穿的不正是蓝袍……三十出头……难道……”
许庭瑶蓦然一震,迟疑道:“姐姐,你说那道长会是师父?”
毕云英道:“我第一眼看到那位道长,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许庭瑶道:“我也有此种感觉。而且他那件道袍,质料、颜色都和我在崂山石窟中看到的相同,只是……我想……如果是师父的话,在年龄上和这位道长不符。”
毕云英道:“普通人,自然看得出年龄来,但如果内功修为,到达某种境地,就有驻颜之功,何况我一直觉得他说的故事,好像亲身经历一般,不然,这此一江湖上从没有人说过的事,他那会有那么详细?他难道真是我爹?”
她呆呆的望着天空,不禁又流下泪水,喃喃道:“爹啊!真要是你,看到了苦命女儿,为什么……为什么不止同直说呢……”
许庭瑶瞿然道:“姐姐,那么我们快赶回去!”
毕云英被一言提醒,忙道:“不错,我们快走,不管他是不是我爹,赶回去问问清楚才好。”两人这一下心急如箭,脚下加紧。蒲团依然,但那位蓝袍道人却已是杳如黄鹤,不知去向?
毕云英两眼发直,颤声道:“他人呢?”
许庭瑶目光转动,瞥见自己两人方才坐过的一张拜台上,依稀有字,急忙走近一瞧,木板上果然写着四个行书,指痕宛然,那是“心愿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