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仙山逢怪客,福地过奇人 [1]
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条银色的巨龙蟠绕在树身之上,确是美不胜收。
流下的泉水,静静地聚集着,成为一泓广大的湖面,却又分为百十道小小源流,分向各处垂挂下去,透过阳光折射,一片玫瑰琥珀的七彩。
岳怀冰目睹如此,可是他却想到与“万鸟坪”这个名字不大调和!
雪山鹤笑笑道:“岳兄大概是奇怪这里没有鸟是吧!”
岳怀冰道:“大概是太冷了!”
“不是!不是!”
说时,即见他二指捏唇,长啸了一声,深山巨岭里顿时传出尖锐旋回之声。
就在这啸音的余声尚未消失之前,只听得空中一片鸟语啁啾之声,一时间万羽齐集,奇形缤纷!
大批的鸟群,在空中略事旋转之后,纷纷向附近落下,有的低飞翩跹,有的引颈剔翎,还有些翻翅戏水,那景色可就更美了。
岳怀冰真有点叹为观止的感觉!
他这里正自目不暇给的当儿,那雪山鹤却出其不意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我们走吧!”
岳怀冰道:“贤兄妹下榻就在这里面么?”
雪山鹤道:“不是——”
才说到这里,即闻得隐隐传来一片异声,那声音,初听时有点像风吹树梢的声音,可是仔细再一分辨,即觉出不是的。倒像是有人在吹竹为乐。
只是那种声调大异常音,亦非宫、角、商、征、羽中任何一门的路数,初听在耳中,只是说不出苦涩无味,仿佛有一种消沉的气氛压力,紧紧地压下来。
那群鸟儿,在听得这阵异声之后,纷纷鼓翅腾空而起,刹时间,已飞散一空!
紧接着那苦涩的吹竹之声,遂即为之停止!
岳怀冰尚还不知究里,再看雪山鹤却是脸色微变,似乎十分惊慌的样子!
“走——”他匆匆拉了岳怀冰一下。
岳怀冰心中固是好奇,可是初次为客,亦不便打探许多,当下正要移步离开。
却听得一人用着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道:
“小鹤子,我是怎么关照你的,叫你日后不许打搅我的清修,不过几个月的工夫,莫非你又忘了?”
雪山鹤神色先是一阵惊慌,遂即拉了岳怀冰一下,道:“我们走!”
岳怀冰心中大是惊讶,似觉出声音来处发自石内,却又荡溢空中,实在令人不解得很!
可是雪山鹤神色却显得很紧张,回身就走!
“站住!”
依然是前次所闻的声音,似乎较之先前的语气,平加了几分怒容!
“小娃子愈来愈没有礼貌,我看你比起你那妹子都还不如!”
雪山鹤不得不停下脚来,他脸上带着十分尴尬的表情,回过身来,道:
“都是我不好,一时高兴,忘了你老人家六二坐关之禁,真是罪该万处,尚请老人家不要见怪才好!”
声音是那么的苦涩,像是积压了一个世纪般的那么长久。
“哼哼……说得好听!”
那人口气老迈地道:“我看你们是一个师父一个传授,从你爷爷开始;然后是你老子;现在又轮到了你们兄妹两个,都是一个味儿,嘴甜,心却比蛇更毒!”
雪山鹤大概被他这几句话激起了怒火,脸色猝然一沉。
“老前辈。”
雪山鹤冷冷道:“禁锢你在此乃是先祖,并非在下,当年是非后辈也是不知,何必一照面就喋喋恶骂不休,这样岂非有损你老人的尊贵?”
“尊贵?”
——声音是异常的冷酷!
“一个被禁锢了数十年之久的人,还谈得到尊贵?小王八旦,你他娘的真会损人!”
“后辈实在无心冒犯!”
“无心冒犯?说得好轻松!”
那人接着又道:“我问你,这群岛原是在百花峦,你们兄妹两个为什么好好地把它们引来‘水石山’,更不该改名为‘万鸟坪’……”
他越说越像是很激动的样,频频喘息着道:
“……分明就是你老子留下的那套作风,想以万鸟之音,破坏我将成的‘离合神功’!”
雪山鹤欠身道:“后辈个敢!”
“不敢?嘿嘿……”
那声音继续道:“我看你们两个小的,比你老子更厉害。不错,我承认你们这一手是厉害,可是我也有我的办法,刚才你也已经见识过了,这些鸟儿,我已经有办法对付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你们还有更厉害的办法;不过……话可是说到头里,除非你们关我一辈子,只要有一天能叫我出来,就有你们两个小狗受的,你们走吧,免得使我呕气!”
雪山鹤眸子向岳怀冰一转,轻声道:“走!”
刚要转身,那声音“咦”了一声,道:“站住!”
二人一怔,只好站住脚步。
雪山鹤冲岳怀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可是那暗中老人,却似无所不知,冷笑了一声道:“还有外人么?”
雪山鹤道:“老前辈你实在是误会了,哪用有什么外人?”
“不——你休想骗得过我,小伙子,当年我可是跟你爹说好的,所禁锢我的这个地方是不容许任何外人擅入的,这么一来,可是你们先坏的规矩!”
“老前辈……唉!你……你实在是误会了!”
雪山鹤忖思着无法瞒得过他,只得实话说道:“只是一个受伤的朋友,我兄妹不过是基于道义关系,请他留在此养养伤罢了!”
“这就是了,你又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
“我是怕你老人家误会罢了!”
“哼!”
那个声音显然是找上了岳怀冰,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雪山鹤道:“他是——”
老人插口道:“你别打岔,我不是问你!”
岳怀冰眼睛看向雪山鹤,雪山鹤点头示意他说话!
于是岳怀冰走前一步,道:“在下岳怀冰,请教老前辈大名怎么称呼?”
老人嘿嘿一笑道:“老夫黑石公,你听过这个名字么?”
岳怀冰怔了一下,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