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雪在望所谋难成 [2]
黑孩儿笑得直打跌,骂道:“臭东西,这一下你可吃饱了吧!现在你还能往那里逃呢?”说着便想上前。
可是人还没进棚,便被一股浓烈的臭气薰得受不了,忙向手退。
尤其是潘子都,这时性命要紧,反正身在池中,豁出去了,那里还顾得了什么肮脏不肮脏,手掬黄金,向黑孩儿直摔个不停。
这一来,莫道黑孩儿武功精强,却也无法可想,不敢近来,只远远的站在一旁大骂要潘子都出来。
潘子都当然不会理睬。
黑孩儿发怒之下,本想运学风掀开茅棚,但再一想,又觉得庄稼人可怜,不忍使庄稼人受此无谓损失。
同时又想到,即就是把潘子都逼了出来,那么一个臭烘烘的东西,自己也无法下手,去废掉他的武功,因此骂了一阵,又拣了一些石头土块扔了过去,也没打着潘子都,想来想去,这才念头一转,又骂道:“臭东西,咱们就这么瞟着好了,你忍得住,受得了,便甭上来,我小花子爷坐在这儿等着你,看看到底是谁吃亏,谁的瞟劲儿大好了。”说完之后,便舍了潘子都,悄悄儿地转身走了。
且不管潘子都泡在粪池里,要泡多少,到何时才敢出来,反正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便让他多泡一会儿,也无所谓。
单说黑孩儿回到白家庄时,白守德父女三个,早被陆瑜和俏郎君救醒,正围坐在一起商量。
黑孩儿笑着把潘子都落在粪池的情形,说了一遍。
大家也都称快。
只有白守德皱着眉头说道:“我们明日上路之后,难保这些贼不再来,那叫人怎能放得下心来?这便如何区处?”
黑孩儿一搭眼,看到俏郎君正凝视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心中一动,便开口笑道:“这又有什么难处呢?姑娘也是会武功的,干脆做一路去走一趟,不就成了吗?”
陆瑜道:“贫道也曾提过,怎奈白仁见不肯赞同啊!”
黑孩儿便问何故?
白守德道:“白某还有顾虑。”
黑孩儿道:“你把所顾虑的说将出来,咱们大家参详参详不好吗?”
白守德又愕了会儿,这才说道:“女孩儿家本不应出去抛头露面,不过我们既然身居武林,倒也可以不必去讲究这些,只是……”说到这儿,又看了白依云一眼,然后愕愕拔拔地接了下去说道:“那些贼既敢生下不良之心,到我庄上来生事,那么云儿若再外出,招摇万里,岂非要格外招惹来麻烦吗?”
白依云立刻被说得粉脸飞红,但在羞愧之中,又带着无限骄矜之色。
黑孩儿略一转念,便又拍手笑道:“白庄主虽然顾虑得有理,但这并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啊!”
白守德道:“但请说来。”
黑孩儿道:“大姑娘不能出去抛头露面,难道大小子也出不去吗?只要叫姑娘换上男装,还有什么不可以呢?”说着不待白守德考虑,便向大家笑道:“你们说,我这办法好不好?”
陆瑜知道俏郎君的心事,当然赞成。
俏郎君则就格外甭说了,立刻眉开眼笑,拍手叫好。
白守德本来是个没主张的软耳朵根子,想了一想之后,也就说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她一人在路上便当吗?”
白依云这时,既不顾意和俏郎君分离,同时又怕自己一人,难免要被俏郎君纠缠,所以对于同行之说,不免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正在无法可想。及听白守德这样一说,立刻心中一动,不再顾忌地插口说道:“爹,若留妹妹一人在家,爹也放心不下,那何不让妹妹也一同前去,女儿不就有了伴了吗?”
白守德听了,倒也点头。
可是白凤仙却看了俏郎君一眼,一撇嘴,做了个厌恶的样子,说道:“我才不要去呢!我留在家里不要紧。”
白依云忙拉住白凤仙,相劝了好一阵子。
白凤仙始终摇头不允。
白守德也无可奈何。
俏郎君当然不愿意多个白凤仙夹在里面,因此也忍不住对白依云说道:“云妹,凤妹妹既然不愿意去,你又何必勉强于她呢!”
白凤仙眉头一刷,喝道:“你说什么?”
黑孩儿连忙上前,笑着扯淡说道:“姑娘不必理他,且听我小花子一言,姑娘虽说生长在天府之国,佛教圣地。但天下之大,山川之胜,却是各有不同,各得其妙,尤其是此去瑶池;天山雄伟,固然不必说了,即沿途之上,剑阁之险,陇右之壮,一过皋兰,北望长城,蜿蜒如龙,西凉古道,处处名胜,沙漠风光,更非目睹者,所能领略其奇伟,俗语说得好:‘读万卷书,终不若行万里路’,姑娘肯敝屣这样的大好机会,甘愿足不出户,终老家园吗?”
白凤仙被黑孩儿这样一说,不由心动,立刻打消了不肯同去的心意,但她是个个性极强的人,刚才一再拒绝,把话说得太满,一时转不过口气,不好意思马上答应。
但她倒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脑筋一动,便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借口,拿俏郎君来垫锅,对俏郎君瞪眼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支派我,我不想我同去,我偏偏要去,你是想姊姊没人做伴的时候,好欺负她。是不是?我去了看你还敢不敢?”
白凤仙这番话,本来是一个借口,但恰好一语破的,戮中了俏郎君的南处,直把个俏郎君说得满面飞红,低头不语。
所幸黑孩儿和陆瑜两个,在一边扯过。
事情既然决定,白守德便又重行做了一番安排,把两个儿子——白思齐和白齐鲁,以及家中一应大小事物,全都托给了白福,并吩咐白福,如果有来骚扰,便去告知悟尘神僧。
第二天一早,白守德、陆瑜、黑孩儿和俏郎君齐集厅前,准备出发。
白依云和白凤仙也双双走出,笑向白守德说道:“爹,你看我们打扮得像是不像?”
大家一看,她姊妹两个,一律武生巾包住青丝,内穿箭农打裤,外披绣花大氅,脚蹬薄底快靴。
所不同的,只是衣帽色分红白,再则就是白凤仙在大红鸾带上,佩着一把宝剑,而白依云则和俏郎君一样,用那根“凤尾鞭”缠在白鸾带上,看上去好似未带兵刃罢了。
大家见了,都不由的喝起采来。
黑孩儿一向爱开玩笑,一拍俏郎君的肩头,笑着说道:“她们这一打扮,竟把你这个俏郎君比下去了。此去别的倒还不怕,就怕不知道要疯狂煞人家多少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