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天书 - [刘定坚]

第二卷 第 五 章 留梦夜情真 [1]

“成了废人的爹,输得一乾二净,从早到晚只懂得不停说着一样的话:‘我们被骗了’,直至临终一刻,他才回复片刻清醒,对我说,千万别被人夺去妻子,否则,那便丢尽尊严!”风飞凡坐在山巅边缘,对他的知己良朋曼陀罗,尽诉童年往事,抒发心中的抑郁。

  高山云海,飘浮片片,如脚踏梦境,二人步于其中,倒也似神仙腾云驾雾,自在逍遥,只觉背后的宗庙建筑颇似天宫神仙居,一切皆似梦迷离。

  风飞凡苦笑道:“苦耐三年,于我‘风家’当狗奴仆,‘云家’终能得偿所愿,夺尽我家一切,运用庞大财富来壮大‘宗庙’一支,迁到‘鬼幽域’,建立三千户共五万余人的‘仙宗庙门’,看啊,如此宏伟建筑,便是当年我风家家财所堆砌出的成绩!唉,真是……”

  曼陀罗感慨道:“猎犬终须山上丧,赌徒尾柱夺命亡!你爹临终前都还没有从失败中醒悟教训、掌握住真正致败的原因,只道是被骗了,掩饰了所有致败的因由。”

  风飞凡愕然道:“致败的因由?我可……”

  曼陀罗跃身而起,高高站在身旁的苹果树顶上,随手摘下一个苹果,边吃边笑道:

  “云家致胜,是因为两个字‘忍耐’,他们能付出三年当狗奴仆隐藏真正动机,风富商却急于杀敌报却淫妻大仇,要是他能冷静分析,把耻辱先忍耐承受,便不致一败涂地。”

  曼陀罗飞射一个苹果给风飞凡,笑道:“你这三寸钉便受到教训,醒悟过来,难怪忍耐力闻名江湖,跪在‘神庙’前数十天求道学法;守候逃去妻子白雪仙一年,仍耐心等她回心转意;资质平庸却以无比斗志,熬过艰难、提升苦练,得成一身‘神庙’出色修为,耐性确实惊人。”

  苹果只咬了一口,便吐力扔向云海远处,落在山脚村落,一个又一个苹果咬完又扔,扔完又咬,曼陀罗倒也不忘玩乐。

  风飞凡感慨万千,张口痛咬苹果,便道:“忍耐真的可以为自己带来最终的胜利吗?

  在漫长忍耐期中,我不停在脑海冲击自己,但心中的疑惑,却仍挥之不去、解决不了。”

  曼陀罗道:“爹从前说过,把一切疑问,放在苹果之内,咬它一口,放入疑问,再尽力扔出,便会有人拾到苹果,为我带来答案,来吧,咱们尽力扔啊!”

  兴奋的扔啊扔,一个又一个苹果掷出,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海盘旋,树干忽然剧烈震动,苹果纷纷下坠,落在掌击树干的白雪仙身旁。她又来干什么?

  变得沉默的她,也拾起一个又一个苹果,咬了一口便扔了出去,又再咬另一个,再扔出去。

  风飞凡呆望着她,说道:“你的疑问可不少呢?”

  当三人把内心疑问都扔了出去,竟又有一个苹果被扔出,是身后一个四十岁中年妇人扔出去的,看她盈盈娇态,弱不胜衣,眼眸乌灵如梦,眉宇间又有一股掩映的悒色,便是男人最爱保护、呵护的柔弱女子。如此年纪,都还风情万种,倒也难得。

  她只扔出了一个苹果、一个疑问,便目不转睛盯住风飞凡。看来,这三寸钉一辈子只有过这一次,深深吸引着异性的目光。

  “孩子还在恼恨娘吗?”她原来便是转向云十寒怀抱的贱女人、风飞凡的母亲……

  娘琴。

  风飞凡一手把苹果握烂,冷冷道:“我娘早已死去,你只是我要报复的云家其中一人!”

  娘琴幽幽叹道:“良禽择木而栖,女人嫁错了,怎么不能选择一个更适合她的丈夫,这是什么道理?”

  曼陀罗跃下哈哈大笑道:“呵……好一句良禽择木而栖,夫人可说出其中真正的道理来了,良禽者,禽兽也,夫人把自己譬喻为冷血禽兽,当然可以出卖丈夫,出卖孩子了。”

  娘琴顿然语塞,也说不出话来。

  曼陀罗咬了一口苹果,交给娘琴,笑道:“‘千万要尊重爱情’,这是你丈夫的宝贝儿子云傲所说的。一个对情爱如此看重,爱得义无反顾、绝对专一的人,他内心会如何看待你?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又如何?他能忍耐当狗奴仆三年,但又能忍耐不知所谓的后母多久?夫人,你的疑问可不止掷出的一个,再扔个痛快吧!”

  疑问,在庙内高处楼房的太乙夕梦心中更多、更烦。究竟为什么云傲要失约?他内心在想什么,还有更大的疑问,为了报父仇,她努力修练“梦觉仙踪大法”,以宰杀那曼陀罗为目标,但怎么终于面对面见到了他,这不知所谓的嘻皮笑脸混帐家伙,本是杀之而后快,但为何自己总是提不起劲儿?

  难道……“入梦”的那一回,她真的着了道儿?被他吻上了脸,便生了情愫?不,绝不可能,那不羁好色仇人,又怎能与至情至性的专一云傲相比,不,一定不可能的!

  看着窗外,不停想了又想,想不通透便出了神,直至云傲出现身旁,夕梦还是痴痴未觉。

  云傲冷冷道:“还在犹豫对我的信任。”

  夕梦笑道:“你来了。看来只是你对我的信任不够彻底吧!我绝对信任我所爱的人,包括你曾发誓必为我亲手宰掉那太乙真,我在等候你实践承诺的一天。”

  云傲拿出一本秘籍,是“借仙还魂大法”,他对着秘籍苦笑道:“第一层的‘请仙’我已修练成功,要杀败太乙真,便得多练十年,达至我爹的‘飞仙’境界。哈……十年!

  还要多等十年。”

  夕梦怒容满脸道:“多等一天我也难熬,那卑鄙贱种竟掘我爹、娘山坟,起回冰封了的尸首,实在欺人太甚。他定是要分开安乐同葬在一起的爹、娘,我实在忍受不了。”

  夕梦凝视着她深爱的、也付出彻底信任的云傲,坚定地道:“我知道你一旦许下承诺,要为我杀掉那贱种太乙真,就一定不会令我失望。云傲,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简简单单的话,从温柔、动人的太乙夕梦口中吐出,便充满强大的魔力。

  世间上多少男儿为了钟情痴爱的一句话,愿意赴汤蹈火,甚至牺牲性命。太乙夕梦的话比天下间任何女子所说的话来得更有力、更深刻入骨,至少,对云傲来说,这绝对错不了。

  但,要忍耐十年,才能达成愿望,昔日三年也难熬非常;十年,云傲如何面对?他,正在沉思。

  云傲脸容苦惨,绝对已超脱了思考一个简单的“能否忍耐十年”这难题,他肯定正在思索一个极难抉择的难题,他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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