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4]
两道人意气飞扬地超越文俊身侧,行云流水似的一掠而过。并不向文俊瞧上一眼,身法着实高明。
文俊暗中喝了一声采,也惑然不解,心中一震,他想:“这是武当的八步赶蝉轻功绝艺,用的是“点”字决,怎么用来赶路呢?难道他们已练至由神返虚之境了吗?”
一面想。一面暗中提气。他在这下山后一月中,出生入死,胆气愈宏,经过绿眼鬼王和伏虎神僧的黑沙尸毒掌与两仪真气所击,还有黑腐魔的着意成全,体内玉桨所洗筋骨,潜能逐步发挥。而且,他日夕不闻断地叭九如心法行功,功力愈来愈精纯浑厚,只是他不自知而已,对自己日益精进的奇怪现象,他始终不知其然。
这时,他心中一动,低头暗道:“恨海狂人的八形散手,固然大佳,但却无黑尸魔的九幽魅影来得诡异秘奇。我可不可将这两种功力揉和应用?以八形之浑雄,补魅影之不足,以魅影之诡秘,辅八形之长,岂不更佳?说不定我可以创出新势九幽鬼影”本就是“凌空虚渡”的旁支,是真正的上乘心法:真气一提,浑身轻灵,似若破空飞去。但他却以“苍鹰下博”的身法向下沉凝,更以。‘熊蹲踞”强行抑止“蛇缠滑”,硬将身躯保持在不上不下,不距不滑之间。这一来,除逢行举步以外,竟可以保持在地面上一尺左右。许久亦不会下附。他心中狂喜,浑身都是劲,猛又提真气,双足踏着浮土表面,竟然未露履迹,悠然地一步下向前走。
起初,仅能支持半里左右,后来,竟能远至两里以上。他恍然大悟,暗笑道:“原来这不可能之事,如果功力火候够,更能刻苦用功,却是可能的呢!八步赶蝉用来赶路,又有何足怪?”
其实他错了,那两个道人只是偶然高兴,赶上一程而已,要用八步赶蝉长路,连目下武当硕果仅存,功入化境的元老“天极三老”也没有这份深厚的功力。
他凝神运功,沉浸在自己神奇的创意里,但耳目仍留意四周的变化。恐怕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自从和阎王谷的绿眼鬼王见面,力歼巡谷高手后,他对阎王谷的人深怀戒心,不愿让他们看出自己的行藏。他刚换过一口气,身后己远闻蹄声,他赶忙散去劲道,踏实地赶路。不久,蹄声不徐不疾已近身后,五匹骏马先后在他身侧掠过。鼻端嗅入一丝幽香,令人心神为之一爽。抬头一看,只见到五个背影。背三匹并辔而行的,是三个身穿月白紧身,绣金花边笃带,猿臂虎肩的少年人。后两骑是穿月白紧身,身材窈窕的少女,五匹鞍旁都插着长剑,从容缓骑而行。
两位姑娘一般高矮,由背影看出,柳腰瘦不盈推,云鬓堆绿,娇健娜,端的令人暗中欣赏,不用猜,准是一双绝色美入儿,带刺的娇艳玫瑰。
五人五骑纵马而行,并未留意道旁的文俊,他也是无心,更没把马上人的脸貌看清。他怎知这五个人和他有切身关系呢?
一别三年,但面貌不可以认识的啊!三个后生中,两个正是翠园的两个小掏蛋,东方英和东方群。另一个是文俊的义弟徐延芳。两位姑娘不用说,定是徐延芝和东方玉了。他们五个人在长江中相识,一见如故,竟然走在一起,怎会想到在途中和文俊相错而过呢?假使这时六人见面,也是会少发生多少事故。
五人五骑的身影过未消失,文俊又感到身后衣袂风又起。自刻,两个身穿黑白劲装的身影,快逾奔马,在他身旁掠过。
文俊心中一怔,“怎么,今天这条路上难道将有事故发生?这两个人用的柳絮随风身法,腔顺的俗家弟子也由关中赶来了。”
他将脚步略为放快,泰然紧走。不久,清泥渡在望。
在这一座重要的小镇,座落抚水之西,对岸有条大道通往东面山区,乃进入金峪的大道,但并不通车马。南面的官道通往建昌府,距此还有八十里,所以这里不但是交通要道,也是落脚打尖的好处听。
小镇不大,但村店极多,自南至北仅有一条小街道,长不过百十丈,倒有一二十座客店和酒肆,
这清泥渡平常极少有高贵的客人在此住宿。自建昌至抚州,名义上上相距两百里,其实只有一百八,恰是车马的一日脚程,只有脚夫们担子重脚程慢,只好在这儿委屈一夜。
文俊入得镇来,在靠渡口处想找一一家小店歇脚。街道窄小,人并不多,南来北往的客商,大多已找小店打尖。他信步行去,远眺渡口以南耸立着一座酒楼,酒旗高挑,金字招牌上三个大金字:“瞰江楼”。
左侧栓马桩上,拴着十一匹涟马,鞍后是马包。鞍们有牛皮插带,一看就适那此江湖朋友的坐骑,插带就是扬兵刃用了。
文俊不管在七什一,大踏步向店门闯。店门口站着一个肥肥胖胖的店小二,一见文俊那士布衣着,准是落魄江湖的混混,竟要往清泥渡最高贵的酒楼闯。
原来笑迷迷的脸色,马上往下挂,满脸不悄他说道:“客人是否要歇脚?请至隔壁茶座吧。”
文俊下山近月,早把世情看得十分透澈。古往今来只重衣不重人的风气,走遍天下亦是一般,所以他不在意、在与七泽苍龙分手时,刘家兄弟够朋友,偷偷在他的包内放一百两银钞。和一些碎银和金珠,后来他发觉了,却已到武昌附近。分水飞鱼一再向他解释,保证这些财物绝不是不义之财,他无法推却分水飞鱼的好意,只好收下了,一直就没有机会用去这诺大的财物。
他探手囊中,取出十来张一贯面额的“大明通行定钞”,和不少碎银,微笑着在店小二那胖脸前一幌,说道:“敢情贵店与别处不同,是否要先将银票交柜,方可进楼吃饭吗?入境随俗,就先交亦无不可,我外乡人不在乎。”
胖小二见这劳什子竟有一大堆,脸变得真快,挤出满脸笑意,讪讪地找拱作揖往里请,说道:“客官言重,请移驾楼上邪座,请!请!”狗颠屁股似的在前引路。
进门,楼下十徐张八仙桌上,坐了二三十位客人,正在兴高采烈狂饮,高谈阔论之声嘈嘈嚷嚷。文俊见没有岔眼人物,大步登楼。
楼上约十二丈见方,共有十二副坐头,前临大街,后瞰抚水,却一无陈设,寒酸得紧。
靠街窗右首上一桌,坐了六名大汉,一色青衣短打扮,腰悬刀剑,年约三四十之间,脸貌凶悍。左首一桌也有两个人,就是先前策马狂奔的青衣背剑大汉。两大汉左面一桌,也有两个人,那是用“柳絮随风”身法赶路的至蝈俗家子弟。另一桌上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年在甘三四左右,面相似,穿的是锦缎银边对襟劲装,倒也人才一表,只是眼圈发青看去全无神采。佩剑挂囊,定个会家子。